第51章 她从来不是好人
几个学子吓得不行。
景修易倒是平和：“若是朝中无人，日后谁在朝堂上参我一本，总不能我面红耳赤亲自和人分辩吧？”
姜桃桃收回质疑：“哦……也是这个道理。”
景修易十五岁生辰时，丽妃哄着皇帝给了景修易端王的称号。封王后，景修易和几个哥哥一样，需要上朝议事。说起来，景修易能顺利封王，也有姜桃桃的功劳在。皇后和冯贵妃本是亲族，太子和燕王关系素来很好。自从那年除夕夜，燕王讨得皇帝欢心，冯贵妃显露僭越之心后，皇后和太子就和冯贵妃和燕王生分了。丽妃想给儿子争点好处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姜桃桃这边提点丽妃，皇宫里除了皇帝这个主子，还有皇后这个后宫之主，要时常走动讨好。那边提醒皇后，禹王和齐王都功勋卓著，年纪小尚无根基的景修易显然更好掌控，且景修易和齐王走得近，掌控了景俢易，齐王自然就在他这边。是以，丽妃提出这事时，皇后便顺水推舟，做了这天大的人情。
几个学子放下心。
姜桃桃来后，景修易无心再和几人谈事，叮嘱几句好好备考后，便让管家将他们送出府。
景修易不怕姜桃桃知道，但怕姜桃桃声张，解释道：“每年春闱，哥哥们都会如此。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不宜声张。”
姜桃桃睁大眼睛：“太子和几个王爷都如此？”
景修易点头：“都是如此。如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二哥府里瞧瞧。”
姜桃桃啧了一声：“陛下让你和齐王多学习，结果就学了这么些歪门邪道。”
景修易哭笑不得：“朝堂之事，风云诡谲，不去害人，也得求自保。”
姜桃桃突然间正色：“修易哥哥，谁想害你？桃桃帮你打他！”
童言稚语，逗得景修易哈哈大笑。
封王后，他的生活变换了一番景象，哥哥们待他不似从前那般纯粹爱护，掺杂着敌视或利用。和姜桃桃在一起时，他才能找到一点年幼时的单纯。
姜桃桃看望完景修易，要去齐王府。
景修易提出与她同去。
齐王府果然很热闹。
与端王府的随意不同，两人去偏厅候着。
景修易递给姜桃桃一颗青枣：“看吧，我没骗你。”
姜桃桃接过青枣，咬了一大口，评价道：“说明你俩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景修易啼笑皆非：“你这用词，若是被二哥听见了，肯定要被狠狠训斥。”
就在此时，齐王侧妃萧斓馨过来。
萧斓馨看向景修易：“端王，王爷叫你去正厅。”
景修易没有经历见过萧斓馨和景修言相识相交的时候，却也听说过一些，对萧斓馨还算敬重，点点头起身去正厅。
偏厅剩下姜桃桃和萧斓馨。
姜桃桃见萧斓馨身子骨弱得厉害，拧眉问道：“侧妃，你没服用我丫鬟给你开的药方吗？”
萧斓馨摇头：“我凑不齐药材。”
姜桃桃脸色阴沉。
入宫前，她就吩咐过，药材每半年送一次。回府查账时，也有这笔药材的入账出账。她这边送了，萧斓馨却没收到，只能是齐王妃扣下来了。
萧斓馨见她脸色不好，在她旁边坐下：“敏琼郡主，你怎么了？”
姜桃桃吐出枣子：“太甜了。”
“王妃爱吃甜食，府中青枣较之外面的青枣会甜些，喝点茶漱漱口。”萧斓馨递过去一杯茶。因姜桃桃顶撞太医坚持让婢女给她开方子的事，对姜桃桃心存感激。无亲无故的人施加一丁点善意，都能让她这个前朝遗孤感受到巨大温暖。
姜桃桃愣住。
眼眶突然间就红了。
细窄的皓腕瘦得仅有一把骨头。
萧斓馨关切看向她。
姜桃桃回过神，接过茶：“谢谢侧妃。”
漱了口，姜桃桃命茉莉回府备药材。
萧斓馨看了眼茉莉：“这丫头可是从前在我府里伺候那个？”
姜桃桃点头：“是的。”
萧斓馨说道：“她较从前圆润了些，看来在你那里过得不错。”
姜桃桃轻笑：“郡主府只有我一个主子，我这个主子又不怎么在家，奴才们自个儿分出了三六九等。我府里统共就四个二等丫头，四个一等丫头都被我带到宫里去了，她们在府里过得都不错。就怕她们作威作福惯了，不习惯伺候人。”
候在一侧伺候的蔷薇连忙跪下：“郡主，我们几个虽未有幸同青芍她们一起进宫，身在王府，心却是一直记挂着郡主的。”
姜桃桃虚扶了一把：“赶紧起来。若齐王侧妃误会我苛待丫鬟，会以为我苛待了她从前的旧人。”
蔷薇赶紧起来，向萧斓馨解释说道：“郡主待我待茉莉都很好。”
萧斓馨没想到姜桃桃会这么谨慎。
给出去的丫鬟就是别人家的奴婢，姜桃桃哪怕打杀了，她也管不着。
见姜桃桃如此谨慎行事，她不由得生出悲戚之感。
姜桃桃孤身入京为质，和她这个前朝遗孤的处境，其实有相似之处。她们看似身份高贵，但接触的都是身份更加贵重的人，凡事都得小心翼翼，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姜桃桃比她好一点的是，现在皇帝需要姜骁骅，所以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萧斓馨握住姜桃桃的手：“上次见面，我有所冒犯，还望你谅解我兄妹情深，实难自已。”
姜桃桃回握紧萧斓馨的手指：“我也有兄长，我能够体谅你的心情。只是天威难测，我身为女子孤身在京，又肩负姜家荣辱，没能帮上您的忙，心里也一直愧疚着。”
萧斓馨展颜一笑：“我知道，你是好人。”
姜桃桃想：她从来不是好人。
上一世不是，这一世也不是。
茉莉动作很快，姜桃桃和萧斓馨攀谈几句，她便拿着药材来了。这次以姜桃桃私人物品的名义带入府，没有经过齐王府的手，东西顺利带了过来。霜蕊也跟着过来了。
姜桃桃看向霜蕊：“你怎么来了？”
霜蕊说道：“这么长时间了，侧妃的病情恐有变化，我先把过脉，才好确定药材用量。”
姜桃桃点头：“还是你想得细致。”
姜桃桃站起身，让霜蕊坐着给萧斓馨把脉。望闻问切后，霜蕊惊讶：“侧妃，您体内亏空怎么如此严重？太医的药吃了两年不见好，您也没用我开的方子吗？”
“药方上有好几味药不好寻。”
“郡主让人配齐了药材，次日就送到了齐王府。这两三年，即便郡主入了宫，府里也会派人每半年送一次药材。”
萧斓馨惊讶看向姜桃桃。
姜桃桃偷偷揪了下霜蕊手臂：“好好把你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