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楚风清这话着实让姬于烬呆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楚风清:“可以吗?”
“呃……”姬于烬有些手忙脚乱地往旁边让了让,像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抬眸时瞧见了楚风清微白的唇,皱了下眉,终于反应过来,“马车上太冷了睡不着?”
楚风清顿了下,才轻声“嗯”了一声。
姬于烬有把人给搂在怀里,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和楚风清完全相反,再冷的天他都像一个碳炉一般,他摸了摸楚风清的手,“怎么会这般冷?是我考虑不周全,那马车上的碳炉太小了不顶事儿。”
楚风清也“嗯”了一声,他原本是背对着姬于烬的,这会转了个身正对着姬于烬,头一埋就埋进他的颈窝。
姬于烬愣了下,楚风清微热的呼吸打在他皮肤上;
楚风清靠在他怀里一会就暖呼呼的了,身子一暖就开始昏昏欲睡,姬于烬的声音放低了些,“睡吧,明儿又得赶一天的路,晚上没睡好,明天怕你受不住。”
楚风清眨了下眼,还是听他的话闭上了眼。
这边楚风清倒是睡得着了,但是姬于烬就惨了,心上人就在怀里,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能没点别的念头,心里就像是燃了一把火一般,烧得他唇舌发干,他轻叹口气。
称着火光他一低头就瞧见了楚风清那被温度浸染上色的唇,不算很红,只是微白中多了丝血色,他的眉毛比普通男子细了些,眉型却很好看,楚风清生得真的很好看,脆弱却不女气。
姬于烬像是着了魔一般,微微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落了一个吻,很轻很轻,一触即离,蜻蜓点水般。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两人唇碰到时,楚风清的气息似乎重了些,吓得姬于烬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把人给吵醒了。
好在他等了一会,楚风清没有半点动静,只是头埋得更深了些,可能是他搞错了。
寂静的夜,姬于烬却闹腾得很,他盯着怀中那人的眼神越来越暗,如狂风席卷而过,眸中瞬间漫上滔天的爱意与情.欲。
坏了。
姬于烬闭了闭眼,却不敢松开面前这人,只能生生熬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燃了一夜的火堪堪灭了,响起几声“劈里啪啦”的声音,白烟顺着天际无限攀爬。
楚风清睁眼时姬于烬不在他身边,他坐起身子,往小溪的方向望去,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又过了会姬于烬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楚风清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还取了几块干粮放在尚有余温的炭火上热。
楚风清:“回来了,喝水吗?”
姬于烬喉结滚动了下,没好意思说自己去干嘛了,坐到楚风清身边,“冷的吗?”
楚风清:“嗯,这火灭了,我尝试点燃但是点不着。”
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他有喘疾,厨房重地烟熏火燎,母亲向来不允他接近那处,更别说野外的经历了,几乎是没有的。
姬于烬笑了,“我还道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原来还是有不会的。”
楚风清愣了一下,他不会的东西多了去了,倒是他觉得姬于烬似乎什么都会一点,于是道:“无妨,两人又有一人会便可,你会就好了。”
这回轮到姬于烬愣住了,这话说得很容易让人误会,若是深究下去倒像是表明心意的话语,不过他也知道楚风清不过说这话没带什么心思,他笑了下:“也是。”
在楚风清面前极其不听话的火,在姬于烬手上就变得很是老实,楚风清状似无意,实则将他点火的步骤都一一记在了脑中,明明步骤都是一般的,为何他点不着呢。
青鸟一大早不知去了哪,等他回来时手上捧着捧野果子,他将野果递给两人,楚风清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火灭后,楚风清先进了马车,姬于烬和青鸟则坐在外头。
马车晃晃荡荡地往前走着,青鸟目视前方轻声禀报道:“有人跟着。”
“要动手吗?”
姬于烬手上拿着条马鞭把玩着,听到这话也没吃惊,他也已经发现了,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是谁的人马,这一路上都没动手则说明他们不会冒然动手,起码不会在没到江南时不会动手。
“不用,让他们跟着吧。”姬于烬按了按眉心,昨夜没睡好,这会被马车一摇那股子困意就漫上来了,“肯定不止这一波人,等到了江南再说。”
他说着打了个呵欠,“青鸟你把马车打稳点,这马车晃得我头疼。”
青鸟看了眼姬于烬手上的马鞭,面无表情道:“是。”
就是无语。
第二日夜里,楚风清又睡了过来,姬于烬是痛并快乐着,夜深了后,姬于烬无奈得睁开了眼,不行,睡不着,他不是柳下惠,做不了那正人君子。
眼前这人毫无防备地躺在他怀里,他怎么能忍得了,他微微低头唇便覆上了那人的唇上,和昨夜的一触即离不同,他这次轻轻细细地吻着。
不过他总有种错觉,楚风清的呼吸声变了。
……
日子就这么过着,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危险,只是这路着实远了些,楚风清吃了些苦头,看得姬于烬很是心疼。
而且楚风清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或许是近乡情怯,来到这里就得直面他这些日子一直逃避的事情,一到夜里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就是大哥的脸,要不就是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的盛景,往日觉得稀疏平常的小事,这会却是那么地鲜活。
那么的可望不可即。
姬于烬都看在眼里,他能做的不多,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节哀”这种话说出来却半分不能安慰到人,所以他也不曾说过,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不过除了他大哥已无法逆转的事,他的其他家人他定能护住,总归会有团圆的一日的。
就这样,江南终于到了。
楚风清去往镖局很顺利就拿到了东西,姬于烬陪着他去的,两人出来后楚风清没瞧见青鸟,便问了一句。
姬于烬:“青鸟去忙别的事了,倒是所谓的证据就是这个?”
楚风清点了点头,是两本账簿,但是里头记载着什么他还没来得急看。
两人回到楚风清的老宅,宅子里只剩下一个仆从在守着门,看到楚风清时那老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二少爷真的是你?”
楚风清微微勾唇,“李伯,辛苦你了。”
等确定真的是楚风清后他老泪纵横,“二少爷您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着您们了。”
老人灰白的头发佝偻着身子,又哭又笑,拿着钥匙的手哆嗦了好几次才插进去,“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啊。”
他往楚风清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大少爷没有老爷也没有夫人和小姐,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他嘴一扁,皱纹堆砌起来,浑浊的眼中又泛起了泪花,怕勾起楚风清的伤感,又忙低头用灰扑扑的袖子擦了擦。
楚风清看得很不是滋味,心上像被针扎过一般。
“吱嘎”一声,大门被推开,里头说是干净倒也还算干净,只是泛着古朴的味道,老宅没了人很快就会变了样。
李伯:“我每天都有来打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一夜光景,那落叶、蛛网就到处都是,荷塘里的荷叶倒是长得不错,不过池塘和假山老仆实在是束手无策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无碍的,李伯谢谢您。”
楚风清抬眸望去,宅子还是那座宅子,就是突然感觉大得惊人了,以前倒也不觉得。
主厅上还挂着白帆没来得及撤掉,他抬步上前,步子却迈得很慢。
大哥的没有尸骨便只立了个衣冠冢,他的灵位本应安到祠堂去,但那时事情太多了,便没故得上,所以大堂上依旧放着一个灵位。
楚风清跨过门槛,从旁边取了根香,点燃后插到了香炉中,而后看着那灵位,许久才轻声道:“大哥,我回来了。”
对于大哥的死他现在都还觉得有些恍惚,大哥本就时常不在家,所以有时候他在想或许大哥还在哪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那时候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他那日才出诊回来,就听见满堂的哭声,宅子外头绑了匹马,他压着心底的不详走到主厅,母亲和妹妹已经哭成了泪人,主厅的中央一个穿着兵夫的小卒单膝跪地,小卒手上举了面白旗,那是报丧才会有的。
大哥尸骨无存,他眼前一花,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了解了来龙去脉,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般冷静,他给亲朋好友发了丧帖,办了葬礼,可还没等葬礼办完,本来往回赶的父亲又出事了。
再接着是妹妹的赐婚,被赐给了一个杀人如麻、性情乖张的宦官,一桩桩一件件没有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无法亲眼看着妹妹去送死,便替她穿了那身嫁衣,妹妹和母亲本不愿,他难得强硬了一回,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只要能救出父亲便是,他寿数本就不长,这么一算还是赚了。
但是姬于烬是那个变数。
姬于烬抿了下唇,学着楚风清的动作也燃了一支香,楚风清转头看向他,目光难得的灼烈。
若说这其中唯一一件幸事,那便是遇上了姬于烬,否则现在又不知是如何一幅光景了,没有姬于烬的庇护,他与父亲也活不了,起码现在前面的路已经开朗了不少。
所以说——
姬于烬是他所有不幸中唯一的幸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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