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衅
课堂上，有学生们正孜孜不倦地听着老师们授课。当然也不乏有学生插科打诨的学生在闹腾，甚至还有人趴桌子上睡得香甜的。
而江惜月就是那个睡得正酣的人。
“噹噹……”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便开始蠢蠢欲动，只等讲课台上的老师颔首，便冲出教室。
讲台上王老师放下手里的粉笔，看向台下的学生，道：“同学们，很快你们就毕业了，国家正是艰苦建设的时候，希望同学们学有所成，积极参加建设祖国的队伍中去。”
“老师说的是不会是下乡当知青吧？”有同学惊道。
王老师点头，“是的。”
“啊……”
底下的学生顿时哀嚎一片，个个开始交头接耳。他们都很清楚，下乡很有可能面临的是什么。不仅背井离乡，还有可能吃不饱穿不暖和繁忙的劳作。更难熬的是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什么？当知青？”江惜月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学生，被她这一举动弄得一愣。
但随即教室里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江惜月的同桌徐颖忍住笑意，提醒她擦擦脸。
江惜月一脸的莫名，难不成她睡觉流口水了。那不是出洋相了？她赶忙伸手擦了擦嘴角。
她皮肤白皙，侧着一边脸趴在桌子上睡久了，脸上难免压出了一个绯红的印子。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的手碰到了漏了墨水的钢笔，睡觉时无意识地挠脸，把一边脸擦成了个花猫脸。
徐颖实在不忍见她那明艳的脸色沾着墨水那滑稽的模样，拉着她坐下给她擦干净。
王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不好地瞪着江惜月道：“江惜月，在乡下有多少想上学的孩子都没机会，你竟不知道珍惜，还好意思睡觉，你这是浪费国家资源……”
江惜月故作不舒服，抬手抚了抚额头，歉然道：“老师，对不起，我就是身子不太舒服，不是故意的。”
班长崔锦原站起身，看向她，见她一脸不舒服的样子，有些心疼，道：“老师，江同学生病请假了几天，今天才来上学的，可能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郑绾绾见班长竟然帮江惜月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语气尖酸道：“身体没好就呆家里啊，来学校课堂上睡，这不是不尊重老师么。”
“老师，我错了，下次不会了。”江惜月看向郑绾绾语气诚恳道：“我说到做到，到时可以请郑同学时刻监督。”
郑绾绾撇撇嘴，这人惯会做面子功夫。
王老师见江惜月态度诚恳，便不再提这茬。
“言归正传，老师跟你们提下乡的事，也是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王老师见学生们一脸苦哈哈的表情，拍了拍桌子，语气严肃：“这是好事，处在在没有硝烟的环境下，我们都该心怀感恩，为了祖国的发展壮大，我辈该秉承艰苦的奋斗精神，为建设祖国添砖加瓦。”
“你们看看你们这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思想教育都白上了？你们是高中生，思想觉悟应该更高才是。”
江惜月扯了扯唇，这话说得很好听，文革这些年来，多少知识分子没落了。学校里还时不时地搞批斗搞运动，能正经地上堂课都不容易。这能学到什么东西，拿什么搞建设？还不是靠苦力。
“好了，今天课就到这，下课吧。”王老师不再理会学生们的愁苦脸，径自走出了教室。
见她走了，班上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
“惜月，这可怎么办啊？”徐颖语气烦闷地趴在桌子上。
江惜月咬牙道：“我肯定不去。”打死也不去，她是干农活的料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下乡绝对苟活不了多少日子，小命必然再次报销。
“可是，不下乡，我们就得找到工作，否则就会被扣上不服从安排的帽子。”
“那就找工作。”
徐颖叹气道：“工作哪能那么好找，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那些厂要是有空缺，没等通知招聘，厂内部的家属人只怕就给消化掉了，哪能轮到我们这些外人。”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崔锦原走了过来。
“江同学！”
崔锦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她，道：“我听说你很喜欢看小说，这本书送给你。”
江惜月本不想接的，不过见跟在他身后的郑绾绾，那喷火的目光，她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只是当她看到书封面写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脸不由一抽。得了，这位仁兄追对象的技术时不时有待加强。这谁送喜欢的姑娘送这样的书。
“班长，王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同学的喊声。
“好的，我这就来。”崔锦原朝那同学点头。
“江同学，以后若是你喜欢看什么书，可以跟我说，我到时帮去书店找。”
江惜月瞥过一旁的郑绾绾，甜甜一笑道：“谢谢班长，你可真是我们班最好的干部。”
崔锦原看到她的笑脸，直觉心跳得厉害，“那……那我先走了。”
等他走后，郑绾绾再也忍不住了，她走到江惜月桌前，恶狠狠地瞪着她道：“江惜月，你别以为你长着张蛊惑人心的脸，就能肖想不该想的。”
江惜月站起身，双手抱胸，眸光上打量了下她，轻笑了声，道：“郑绾绾，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苍蝇，一天到晚地翁翁的吵得人头疼。”
“江惜月！”郑绾绾气得想动手打人。
“绾绾！”
莫雨走了过来，阻止了同桌的举动，道：“绾绾，你犯不着跟她在这置气。”
她眸光有些轻蔑地瞥了一眼江惜月，劝道：“再过些时日，指不定她就会下乡当知青去了。就是有心蛊惑别人也不成咯。”
郑绾绾似乎也想到了这层，笑道：“莫雨，你说得不错。”江惜月不过是普通工人家庭，想要找份工作留在城里只怕不易。
想到这她看向江惜月，一脸的幸灾乐祸，道：“哎呀呀！想到不久后，某张漂亮的脸蛋就要到乡下受那风吹日晒的摧残，我就惋惜不已啊。”
“说得你们好像不用似的。”徐颖见不得她们这般挖苦人，反讽道：“你们妒忌惜月就直说，用不着在这阴阳怪气的。”
郑绾绾不屑道：“她有什么值得我妒忌的，论家世比不过我，论学习成绩也不如我。更何况工作我妈已经帮我找好了。她不过就是脸长得好看了些，那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得到乡下去受罪。”
莫雨抬眸看向走过来的叶锦岚，像是好意提醒道：“江惜月，其实你也可以不下乡，接了你妈的工作就可以留在城里，只不过……”
郑绾绾见她眸光看向叶锦岚，也明白了的言下之意，笑道：“江惜月要是你接了你妈的工作，那叶锦岚可怎么办？不能因为她不是你妈妈亲生的，就可以厚此薄彼吧。这样一来，只怕你妈这继母的闲话可就不太好听咯。”
“我说得对不对啊，叶锦岚！”
叶锦岚抿了抿唇没出声，她不用想也知道，如是她和江惜月必须有一个下乡，只会是她。谁让她不是亲生女儿呢。
挑拨离间？就这点伎俩，啧！江惜月翻了个白眼。
“我说两位，你们家住海边的管那么宽。”
“我下不下乡，接谁的工作是你们说了算吗？你们有那能耐？”
“老师说了，下乡是为了建设祖国，怎么到了你们这就吃苦受罪了，还是说你们对国家政策有异议？”
“你……”郑绾绾气恼吼道：“江惜月，你少在这断章取义，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反对国家政策这一定帽子扣下来，这不是找死吗？
“怎么敢说不敢认啊，不是你说下乡是受罪吗？”徐颖帮腔道。
江惜月见两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轻哼一声，“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们明知道自己长得丑，就不要在我跟前闲晃，影响我的心情。”
说完很是嫌弃地朝她们挥了挥手，道：“好狗不挡道，懂不懂。”
“江惜月……”郑绾绾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听不懂人话？要我‘汪两声’？”江惜月表示很好说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