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往从来只是虚妄
星鸣见到那张威严的脸庞，感知着空气波动的气息，也不禁倒生一口凉气。
过去的几年，他可从未知晓过祖庭内还有这等存在。不止是他，还有上一代的族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祖庭的圣灵真身。
所谓长眠，对于圣灵来说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是因为他的提前出世才现身的吗？
盘武一族的底蕴，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在这种场合下，星鸣和其他一些晚辈连插话的资格也没有。
星鸣原是为自己所得气运沾沾自喜，有些不可一世，此刻也恢复一些冷静。
盘武族的族老们有能力打破禁地的封印，只是懒得徒耗精力，这一点星鸣能够推测得出。
但这位圣灵气势的强大，有点超出了他的想象。
祖庭圣殿共有十二位圣灵，也就是说，这样至强的存在，竟然还有十一位！
全是他的靠山啊！
这把稳了，不仅稳了，今后在各大陆，不横着走都算他低调好吧。
什么苟道流，统统闪一边去！
等等，那位圣灵的脸庞和语气，怎么那么熟悉呢！
虽然年纪衰老，但这种顶级武道强者，在成年后面容一般不会大变。
难道……是那小子？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惊奇的发现。
星鸣不由得走了出来，抬头挺胸望着圣灵。
圣灵的左眼皮下，真是有一颗黑痣！
一旁跪着的几名年轻战士紧张兮兮地提醒：“星鸣，那是先灵，不可无礼！”
星鸣全当没听见，而是熟练地将法师武灵显露，持法杖在手。
“放肆！星鸣，你要干什么？”又一战士忍不住喝道。
刹时间，灵压气海铺面而来，打断了那战士的话。那股威能，像是圣灵一时情绪没能控制的短暂释放。
圣灵的目光越过一众长老，聚集在星鸣的武灵上，又缓缓下移，随后与星鸣对视了一眼。
“……师父……是你吗？”
一声师父从十二圣脱口而出，动情处，眼中似有泪光滴下。
果然是他！
当年自己随手收的徒弟星晓愚！
星鸣默默地确认了一下，立马装作无知好奇的样子。
“看错了吗？”十二圣看着星鸣懵懂的模样回过神来，却仍然很是感动，喃喃道：
“师父，已经一千多年了啊，您当年的武灵，终于又选择了它的主人。还是契约在我族孩子身上，一定是你的在天之灵庇佑。”
不对，是在地之灵啦。星鸣暗自纠正。
不过要真说缘分的话，这种巧合，星鸣不太敢确定了。
千年前的那场大战，星晓愚居然能够活下来，还成为了盘武族的圣灵！
要知道，当年这小子有点平平无奇，上百名支柱，他也没得到入选的名额。
而且，看他现在的状态，也不能算是完全活着了。只能偶尔像这样现身一次。
那时的武道者修炼到顶端的天灾真魂，最长也不过能活七八百年。
灵魂境界的天花板摆在那，不可能平稳延长。估计是在星鸣转生的一千多年里，不屈的武道者们创造出的新方法。
星鸣有些好奇，却并不打算直接问，也不打算暴露前世。
一方面，这事太过离奇，他们之间的处境相距太大，修行之道已有不同，各走各路才是最好。
另一方面，他怕架不住这徒弟的盛情，要是星晓愚一下子较真起来，问他：
你是我那苟道百年才肯出手的师父吗？
你是那个不爱做饭还老骗徒弟洗碗的师父吗？
你是那个耕地宰牛都让徒弟亲力亲为说是锻炼的师父吗？
你是那个喜欢俗世美食烧烤肉串还老忘记忆给徒弟留的师父吗？
你是什么比试都要让徒弟先去尝尝苦头才选择逃与不逃的师父吗？
他要怎么回答？他都失忆了，答不上来，尴尬不尴尬？
两名修道者师徒的相遇，谁又能想到，故事却在一千年后才真正开始？
等自己恢复第一世的几分神采，与他相认也不迟。
“你也叫星鸣？”
“是的。”
“竟有这种巧合？”
“……”
可不是，早知道换套马甲多大点事？
星鸣只顾得装平常，完全没意到其他人的表情。
全体族人呆呆的张着嘴唇，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二圣的师父，这消息实在太过惊骇！
圣灵大概是看错了吧。
十二圣袖摆一挥，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双手结印，星芒爆闪，浩瀚的灵气凝聚于手中，浓缩成实质的红色徽章。
徽章划破长空，落在星鸣的头顶前方，他双手合拢，接住。
“赋予我族这颗闪耀的新星，赤红支柱的资格。
五年内，务必将新城搬迁至灵气葱郁的幻云大陆。届时，大摆宴席，在全族面前宣布星鸣赤红支柱的身份。
还有，最重要的是，要让九州所有势力都知道，我们盘武族星家的回归！”
后面的几句话，星鸣没怎么在意。他之前听了爷爷的建议，做好了稍微先低调行事的准备，可这一下子，他想低调怕是也低调不了了。
星晓愚啊星晓愚，你年轻时胆子可小得一批呢，比我这穿越者的第一世还惜命。
没想到也有说话这么硬气的一天。
不过真好，你从那一战活下来了。
星鸣捧着不大的徽章，有些沉甸甸的。徽章很快化作灵器形态融入他的身体，在他的胸前一闪。
他清楚这种徽章，一旦融入，大都只会在身亡时才会离体。
过去盘武族最多的时候，也有低位支柱挑战高位夺取徽章的例子。甚至有段时间，支柱只敢在身外佩戴。
但他丝毫没有这种担心。
周围无数武道者投来羡慕的目光，族老们也大感震惊。
要知道，千百年来，历代的赤红支柱，有且只有一个，从无例外。排在其他六色支柱之上，不仅身份特殊，享有的族内资源优先级也要在所有人之上。
上一代的赤红支柱，便是星鸣的父亲星无极。
而在十岁时就定在这一身份，更是前所未有，足可见圣灵对星鸣的器重了。
红色徽章，还有一桩切实的好处，持有者可得10的免伤加成。
排名仅次一级的橙色徽章，有8，最末的紫色，则只有1的效果。
星鸣觉醒的执明神君，在所有类型的武灵中，又是对防御加成最高的。两相叠加，男孩看上去尚且稚嫩的躯体，已强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当然，有了赤红支柱的身份，短时间内族中是不会有人敢向他发起挑战的。
其他七大支柱有这资格，但他们都忙着在外历练，要么就在攻破的秘境中坐修。
还未能得到此消息。
星鸣熟练吸收徽章的动作，让十二圣又有些疑心，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其实，星鸣早就发现了徽章上的微小刻痕，一袭回忆也在他若无其事的外表下纷至沓来。
这枚红色徽章，还是千年前，星鸣从另一陨落支柱身上所夺。
要送给星晓愚，作为他十八岁的礼物，可他却诚惶诚恐不敢接受，尽管当时的红色徽章，还没有现在的优先级这么高。
星鸣鼓励他：“你是我的徒弟，所以你不比任何支柱差，总有一天，你也能支撑起一片天。”
……
一转眼，星晓愚成了后代徽章的颁发者。
而这颗千年前的子弹，正中星鸣的眉心。
星晓愚赞同他的能力的同时，也顺势测试了他一番。
星鸣很欣慰，当年笨笨好使唤的“小愚”，变得聪明起来了。
后来一定是又经历了很多事，即使血脉那么平凡，还是长成了能够镇守后辈的顶级强者。
交代完，星晓愚的身形慢慢隐去，最后的目光仍定格在星鸣脸上。他越看越觉得星鸣的眼神与师父相像。
他的思绪在那一刻仿佛回到千年前还未破碎的无尽大陆。
剔除出支柱名额，不受重视，又很胆小，自卑怯弱，与族内其他战士格格不入的星晓愚。
自小流离在外的星晓愚，遇见了不爱惹事，实行苟道的师父。
给了他最多的成长机会。
一场被星鸣从记忆中轻轻淡去的混战，更是在星晓愚生命中留下印象最深刻、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是场旷古大战，也是盘武族至强者的陨落之战，族中所有武帝级强者，无一幸免。
血雨腥风，一幕幕生灵屠炭的惨烈情景，不堪回首。
无尽大陆即将崩溃。
还有那正道至强者拼尽性命也要保护的世界鼎。
师父劝他离开，可他身为盘武族人，怎可退缩？
最后关头，他的师父还是没忍住出手了，坚定地与盘武族绑在同一战线。
苟道百年，一战惊天！
一人立于虚空之上，挡住盘武族的后方战场，展露出死灵圣法王毁天灭地的恐怖能力，大杀四方！
那一战，撼动了整个无尽大陆！
那一天，他是真正的至尊法王！
那一天之后，他没有被多少人铭记，那些围攻他的对手，也没有几个成功活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