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七天8
主任医生来到病房，身后一帮跟屁虫医生，主任医生带着埋怨和指责的口吻，“你婆婆刚才在值班室大吵大闹，孩子病情你没给她讲清楚吗？”
他们把她围在中间，仿佛把病房营造成法庭要审判她，但她毫无惧色，坦诚相对，“按照你们的话原封不动转述。”
“那你婆婆为什么这么生气，她在值班室对我们破口大骂，十分影响我们的形象。我想你要是没听懂我们说过什么，我当面再给你再讲的清清楚楚，以免你表面答应的很好背后就偷偷摸摸投诉我们。”主任医生说。
“我和我婆婆是两个人，为什么她在的时候你们不去围攻她，她大闹值班室之时你们怎么不当面说清楚。为什么非要她走后就来找我质问，你是怎么判定就是我转述的问题。”
“你在医院陪护，全程陪着孩子，和我们相处的时间长。所以孩子病情你肯定很清楚，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对现在的情况了如指掌。因此我们只是想提醒你，将孩子的情况详实的转达给你的家人，防止沟通不畅导致不必要的误会。这影响的不只是我们，还会影响孩子病情诊治。”主任医生说。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希望你们不要把什么过错都归咎于我。我婆婆她不近人情，是她自己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到底是你们的形象重要还是病人的生命重要。我的孩子孩子病床上嗜睡了两天两夜，靠着葡萄糖吊着命。我已经够难受了，够上火了。你们还来围攻我，上次我向医院反应你们的温度计坏了。那群护士也是像你们现在一样把我团团围住，逼着我撤下投诉。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难道不是你们做错了吗？如果我没发现你们医院温度低坏了，你们还得祸害多少个发热的孩子。在你们看来什么都无所谓，什么病都可以治，但是对于我们，孩子就是我们的命。不是你们来观察的试验品。”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艰难的阐述。
“病人家属镇定下来，不要那么大声。”主任医生说。
“我不大声你们就当我是哑巴，你们根本没有替我想过。你们都别走，都站在这。”孙想拿出手机对着医生们，主任医生后面的一群跟屁虫医生见此情景，误以为她要录像投诉，立刻纷纷散开快速在病房内消失。
现在病房内只剩下主任医生和陈医生。
孙想接着说，“我现在就要给我婆婆打电话，来，咱们当面对质，到底是我转述的问题还是说她自己理解的问题。”
电话没接通。孙想转而给琦他爷打电话，“爸，把手机给妈，医生有事要找她求证。”
孙想把手机递给主任医生，“谁气的你你赶紧和谁吵，不要来到我这大呼小叫。”
主任医生不情不愿，慢慢悠悠接过电话，“那个，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我解释一下，我和您儿媳说的是有可能是脑膜炎，并没有确认。哦哦，这样啊，那可能她是太过着急，才这样说的，行，要是您有疑问，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我的电话是xxxxxxxx。好，我们一定会治好孩子的，哎，您放心。好的好的。”
孙想接过手机，“现在可以了吗？”
“你不要太过担心，你情绪这般激动，孩子还没治好，你自己反倒气病了。”主任医生略带讥讽和不满。
“医生，您进入病房这么长时间，都没提我儿子现在到底怎么了，您只顾着指责我，难道第一件事不是应该说孩子的事吗？具体我生不生病用不着你管，我生病我会去成人医院。”她在生气的情绪下有些口不择言，不管不顾了。“如果孩子的病因还查不出来，我不仅要举报你们，我还要找记者曝光你们针对病人家属，把你们所做的一件件，一桩桩通通讲出来。我只是普通老百姓，你们为啥总这么想说我就说我！”
主任医生斜眼看着发疯的她，满脸讥笑，“我看了你们填写的住院资料，我记得你没有工作单位，想必是家庭主妇全职带孩子吧。一个人带孩子久了多少都会情绪紧张烦躁，控制不住情绪，有些口不择言，这点我作为医生能够充分理解你。”
陈医生听了主任医生这么说，浑身不自在。他看着背对他们面墙而坐的孙想，她小小的肩膀紧缩在宽大的短袖里，像刚破壳而出瘦弱无力的小鸡。主任医生站在她身后光影中威严庄重不容挑衅，遮挡住照向她的阳光。陈医生张了张嘴，喉咙似乎被什么粘在一起，努力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请您不要把事实上升到我精神状态上来，我很好，我没疯，我只是实事求是。”她被主任医生的话激怒。
主任医生笑着说拍拍她的肩膀，“你老公怎么也算得上公职人员里面的，他工作性质和我们一样，同样面向人民群众。我想他肯定能体谅我们工作不易，你设想要是有人去他的单位投诉他，说他的家人总是找医生麻烦，势必会对他在单位的形象造成困扰吧。”
孙想转过椅子，和主任医生面对面，仔细琢磨他刚才说的话，“你不会是在威胁我吧，原来你们医院要登记个人信息是为了这些，还专门问我们是不是本地人，怎么本地人外地人感染病毒有不同的方式治疗吗？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主任医生依旧满脸堆笑，“怎么会是威胁，你想多了。我只是关心你们的情况，为了更好的给你儿子治病呀。你是不是关心住院费不够，你如果觉得这笔钱一次付有困难，我可以自己帮你垫付一些。”
孙想冷冷的回，“你要是想到孩子他爸单位投诉，随便。我根本不在乎。”
主任医生踱步离开，“孩子还小，好好照顾孩子吧。注意休息。”
孙想盯着主任医生离去的背影感到窒息。
陈医生说，“孩子不是脑膜炎，你可以放心了。”
“具体病因是什么？”
“是脑中毒。”
脑中毒，这个词太笼统，听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原因。她茫然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引起脑中毒的原因很多，鼻病毒，流感，高热，惊厥，多种因素叠加导致的结果。等会儿给他打的吊针内会添加些激素，打过激素孩子病就能好了。”
她痛苦不已，“用激素的副作用大吗？”
“那点副作用在当下的病情前微不足道。还是治病要紧，孩子总不能一直睡下去。是不是。”
“转院呢？”
““这儿已经是本市最好的儿童医院了。”陈医生蹲下，怀着复杂情绪看着孙想，“你真的有些焦虑，作为医生我能看出。不要担心，我们一定给你儿子治好。”
“这和温度计坏了错过治疗有关吗？”
作为医生第一课，永远不要和病人及病人家属走的太近，陈医生犯了大忌。
“我，，”他踌躇语塞，“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