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记
苏蕊清点了一下仓库，做煎饼果子的食材还剩下不少，光面粉就有六大袋子，一半白面，一半绿豆面，要想把这些全部做成饼皮，够她这几天忙活了。
要问她准备怎么教做煎饼果子，除了调面糊和把控火候这些问题，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酱料。
别看酱料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但这熬制酱料的配方，可是经过苏家几代人的改良，才钻研出来的，苏蕊当然不会无私的白送出去，但她决定可以出售制作好的成品。
不是苏蕊自夸，她卖煎饼果子之所以生意这么好，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她独家的秘制辣酱，许多吃过煎饼的顾客都曾问过她，能不能单独卖辣椒酱。
这次苏蕊干脆订了五百个玻璃罐，准备全部装上辣椒酱拿出去卖，装罐密封上，能保存不短的时间，也不用担心放坏，可以慢慢卖。
要熬制的辣酱太多，苏蕊没敢在厨房里弄，五百罐辣酱做完，那烟火气上来，她的眼睛得变成兔子眼，熏的不能见人了。
苏蕊干脆找人在院里又砌了两个大锅灶，熬制酱料能用上，以后做大锅菜也更方便了。
等玻璃罐的时间，苏蕊开始做准备工作，除了早晚出摊，剩下时间苏蕊都蹲在厨房里忙活。
早上煎饼生意收摊，回到家把泥炉从车上搬下来，拎到厨房，然后把仓库里的面粉全部搬出来，拆线开口，倒进盆里调成面糊。
苏蕊坐在小马扎上，开始拿铲子摊饼。
一张、两张、三张……很快堆成个小山。
面盆空了再填满，放饼皮的竹篮装满了再换个空的竹篮，一直重复同样的工作。
做到胳膊酸疼，看时间差不多该准备盒饭了，苏蕊起身去忙活别的，吃完饭睡一会，起来继续摊饼皮，然后下午出摊，出完摊回来，重复重样的工作。
直到白日的喧嚣褪去，周围一片寂静，小黑趴在脚边睡着了，苏蕊一看时间，已经夜里一二点，这才回过神，活动下身体，只觉得身体都坐僵了。
就这样出门摆摊，回来摊饼皮，中间去印刷厂和玻璃厂，把做好的东西拿回来，又开始熬酱料，忙忙碌碌三天，终于把仓库清空了。
阿梅和招娣被苏蕊喊过来帮忙，进了院子，看到满地堆的东西，阿梅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做了多少煎饼啊？”阿梅看着桌上垒成好几垛的饼皮，搞不懂苏蕊这是在干啥。
苏蕊也没数过她到底做了多少张，不过大概心里估算了下，差不多有三千多张饼皮。
想想这几天过的机械般生活，苏蕊忍不住想叹气，感觉把这辈子的煎饼都做完了，她再也不想做煎饼！
“这买这么多玻璃罐是干啥的？”阿梅又问道。
苏蕊忙着添柴火，用院里两个大锅烧热水，“这是要装辣酱的。”
等锅里水烧开，苏蕊让阿梅和招娣两人帮忙，把罐子清洗干净后，放大锅里开水煮一遍消毒，擦干净里面的水分，开始装辣酱。
三人分工好，苏蕊和阿梅拿勺子舀酱料，招娣负责装罐，忙活半天弄完了，一眼望过去，整个厨房的地上，架子上，全部堆满了，透明的玻璃罐子里装着红彤彤的辣椒酱，还挺好看的。
现在还差最后一道工序，苏蕊拎出一桶熬好的面腻子，还有几把小刷子，又拿出印刷好的标签牌。
阿梅拿起一张，只见大红的底色，最上方印着苏记两个大字，正中间是一把金灿灿的勺子图案。
“咱们把这贴上去。”苏蕊率先做个示范。
她用刷子沾上腻子，刷在玻璃罐上，边边角角都涂上免得粘不住，然后将图案贴在罐身的正中央。
这样辣酱才算真正能拿出去卖了。
“老板，你贴这是干啥？”招娣没明白苏蕊干啥花钱多此一举弄这个。
“好看不？”苏蕊举起来问道。
简洁的画面设计，红金配色不突兀，又很抓人眼球。
“好看。”
阿梅不懂啥是设计，只觉得好看，而且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
“就是得让人记住。”
苏蕊欣赏半天，心里有些激动和兴奋，她终于将“苏记”二字打出来，真正踏出了这一步！
“这样拿出去，不管人家在哪看到，都会知道这是我苏记的东西。”苏蕊坚定的说道。
阿梅若有所思，琢磨半天这句话，猛然悟了，“就像人家吃烤鸭，大家都会想到首都的全聚德？”
苏蕊点头肯定，给阿梅一个赞赏的眼神，指点她：“这就是品牌经营。”
阿梅开心的摇头晃脑，虽然没听过这词，但不妨碍她佩服苏蕊很厉害。
苏蕊示范过后，叮嘱两人要贴的仔细点，不能贴歪了，不然不好看。
阿梅和招娣见苏蕊重视的态度，都细心再细心，生怕把东西贴坏了。
三人忙活到天黑，贴完最后一瓶，苏蕊拿出几瓶给两人带回去，也当做“苏记”发的第一次福利了。
阿梅察觉出苏蕊很高兴，她也欢欢喜喜的接过东西，直说要带回去给家里都尝尝她们“苏记”的味道，没错，阿梅自诩是苏蕊手下的第一员工，当然要紧跟老板的步伐，从今天起，她就是在为“苏记”干活了！
回家路上，品着这两个字，阿梅直乐呵，就是个小地摊，起这么高大上的名字，当然她没啥鄙视的想法，甚至忍不住想，万一有一天，她真能看到这个名字闻名全国了呢？
想到百货大楼里，那些工作体面又威风的姑娘，阿梅忍不住幻想，到时候，她就是陪着苏蕊的元老了，咋说也能混个经理当当？
这时候的阿梅，以为一切都还是梦想，她没想到未来有一天会变成现实，甚至成就远不止如此。
第二天，苏蕊没有出摊太早，七点钟才到摊位，阿梅拉着家里人，早就等着了，见苏蕊过来，阿梅殷勤的跑上去帮忙。
昨晚做了一天美梦，醒过来后，阿梅决定把希望寄托在苏蕊身上，反正她瞧着苏蕊本事大着呢，说不定就成了大老板，她可不得给人留个好印象吗。
苏蕊不知道阿梅的小心思，有人帮忙，她很快就把摊子支了起来。
今天摆摊跟往常早上不一样，支起桌子，一边放着做好的饼皮，一边将辣酱罐子高高垒起来，摆成金字塔的样子，很是吸引眼球。
其他东西只准备够示范用的，没再多做，苏蕊看来了大概二三十个人，比预想中人要多。
人都来了，苏蕊不怕朱家再来搅事，她大声询问道：“大家都是来学做煎饼的吗？”
阿梅娘领头，给苏蕊点了十几个人，说道：“听说小苏你要教俺们手艺，揪着阿梅问了几遍到底是不是真的，确定是真事，俺们决定厚着脸皮来学一学，”
阿梅娘瞅见朱家人往这边凑，故意大声喊道：“俺们可不是那没良心的，小苏老板你免费教俺们手艺，县城这么大，俺们绝不在这跟你抢生意，不然就是那白眼狼。”
“对对，小苏老板你放心。”
“俺们不在这摆摊。”
阿梅娘找过来的人，私底下都商量好了，这年头拜师学手艺，不说捧着钱求师傅人家才教你，苏蕊啥都不要白教手艺，他们感激都来不及，哪好意思再做抢生意的下作事。
招娣娘被招娣掐着胳膊，死活拦着不让说话。
苏蕊一听，这哪行啊，他们不在这摆摊，谁来抢朱家的生意？
“婶子、叔，你们听我说，这生意我既然教给大家，说实话，我已经决定不再卖煎饼了。”苏蕊宣布这个消息。
这句话一出，不光招娣娘他们和朱家人听见了，旁边等着买苏蕊家煎饼果子的客人也听到了。
众人反应不一。
朱家人乐了，客人们傻眼了，招娣娘他们也惊讶的说不出话。
“小苏老板……”招娣娘急着想说话，被苏蕊止住了。
“其实不是因为大家，是现在我一个人，也顾不过来这么多生意，不如干脆不干了，这样能有更多时间琢磨新的菜色。”苏蕊解释道。
食客们一听苏蕊准备上新品，立马高兴起来，顿时把煎饼果子抛到脑后，满心期盼起新的美食。
等着学手艺的人，则根本不相信苏蕊的话，反而觉得苏蕊这么说，都是为了他们着想，让他们好安心摆摊。
他们不信苏蕊卖煎饼赚不了钱，再有朱家抢生意，苏蕊的回头客和手艺在那摆着呢，现在一下把生意让给他们，一个月得少赚多少钱啊！
招娣娘他们真心觉得苏蕊人太实诚，唉，多好的孩子啊！
“至于大家在哪摆摊，这街道是大家的，我还能霸道的不让大家来？我很乐意跟大家做邻居，这样饿了，直接就能吃到煎饼果子了。”苏蕊俏皮的说道。
众人笑了，既然苏蕊不介意，他们当然更愿意在家门口摆摊。
苏蕊烧起炉子，准备教大家做煎饼，边说道：“其实做煎饼，最重要是掌握好火候，这些需要大家回去多练习，做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苏蕊放慢动作，每个步骤都讲了要注意的细节，众人听的一脸认真，阿梅还拿着小本子在旁边记下来。
一点也没藏私，阿梅娘听完忍不住道：“苏老板，你教的是真仔细啊。”
“当然，大家要是觉得实在过不去，以后路过我摊子，多光顾光顾我家生意。”苏蕊干脆笑着打起宣传来。
“那是必须的！”
招娣娘他们心里越发感激，恨不得现在就把苏蕊摊子上的东西包圆了。
招娣娘十分上道，她指着桌上摆的东西，问道：“苏老板，这些东西也是卖煎饼能用上的吗？”
要是能用上，说啥她也得掏钱买些，就当交学费了。
说到这，苏蕊早就想好了，为了配合卖东西，苏蕊干脆准备教个摆摊的方法。
“我今天教会大家，大家回去练习需要时间，旁边这些饼皮是我做好的，拿回去就能卖。”
“这种做好的饼皮，卖起来更加灵活，挑着扁担走街串巷，有客人要煎饼果子，直接刷上酱料裹上油条就能卖，等大家学会上手了，在现做现卖也不迟。”
看向旁边围着的食客，苏蕊换了种说法，“要是拿回家自己吃，裹菜蘸酱都行，上锅蒸一下或者炕一下就是主食了，方便得很。”
围观人都心动起来。
“怎么卖的啊？”
“价格很便宜，两分钱一张饼皮，买一毛钱的还可以多送一张。”
苏蕊装作心痛的，跟众人算了笔账，“面粉多少钱一斤大家都知道，两毛六一斤面只能做十五张饼皮，两分钱一张卖，才刚好够面粉钱，这还不算碳火和油钱，完全是在亏本，”
苏蕊叹口气，语气诚恳道：“我是为了清囤货，这价钱大家买回去再拿去卖，省了碳火和油钱，一份煎饼果子最少能赚一半。”
阿梅娘目光闪烁，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各种物价她摸得比苏蕊熟，一算还真是便宜他们的，这把饼皮买回去，就能早一天赚钱，这个账谁都会算。
苏蕊笑眯眯看着，等着众人做决定。
事实上她并没亏本，当然也真没有多赚，流云村比县城的面粉价格一斤要便宜三分钱，十五张她说的是新手，老手做的熟练了，一斤面粉能多做三四张饼皮，用了两百斤面粉，算下来能有十四五块钱的利润。
阿梅娘和几个人商量过后，等其他客人零散买了一些，把剩下的两千多张全部包圆了。
十几家平摊，最多的一家也才摊到四五块钱，招娣娘抠抠搜搜也掏了两块钱出来。
至于旁边的辣椒酱根本用不到阿梅娘他们捧场，只要吃过苏蕊家东西的食客，一听有辣椒酱卖，每人最少买一瓶，还有人多的四五瓶往家买。
爱吃辣的大老爷们，甚至还觉得太少，巴掌大的小瓶子，拌饭拌面蘸馒头，一天三顿都想吃，一瓶不要一个星期就吃完了。
买过了还问苏蕊，以后还卖不，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放心走了。
阿梅拉住她娘也赶紧抢了几瓶，她可是知道苏蕊卖煎饼果子关键就在酱料，以后做生意的人多了，她家用的是苏蕊做的辣椒酱，还用发愁没生意？
阿梅娘听的连连点头，直夸自家闺女机灵，甚至娘俩已经开始考虑，以后套关系，能不能长期从苏蕊那批发辣酱。
苏蕊没想到辣椒酱会这么畅销，她定的价格并不便宜，一瓶卖六毛钱，原本想着价格高，她放在摊位上慢慢卖，结果到了晚上来买的人更多了。
这年头家里烧饭，比不上外面做的菜味道好，是因为舍不得放调料，吃过苏蕊家盒饭的女同志，突发奇想买瓶辣酱回家，炒菜时放一勺，瞬间口味提了好几个度，家里人都吃的满意。
一来二去宣传开了，这下媳妇婶子成了购买苏蕊家酱料的主力军，大家都买一瓶准备回家做菜用。
没到一个星期，五百瓶酱料全部卖完了，第一批“苏记”辣椒酱，成功走入了各家各户。
“苏记”二字开始出现在少数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