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人
在苏蕊的想法里，要做就得做最好。
既然决定卖卤味，自然不能像自家吃这样简单，她准备多做点品种，荤素分开，每样分量少做些，这样每天卖的都是新鲜的，也能最大程度上保证味道和口感。
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苏蕊记下要新添置的东西，明天赶紧去采购。
晚上收摊回家，整理收拾完，发现厨房里还剩一些，苏蕊想了下，站院里瞧了瞧隔壁，看胡婶子家有灯亮着，回屋洗漱换身干净的衣服，端上一盘卤味，走到隔壁敲门。
“胡婶子，在家吗？”
胡婶子听到动静开门一看，高兴的把苏蕊拉进家门。
“这么晚咋过来了？可是有啥事？”俩人在堂屋坐下，胡婶子问道。
“我今天现做了点卤味，拿来给您尝尝。”苏蕊把东西放在桌上。
“嗐，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啥。”看盘里满满都是肉，胡婶子脸上笑意更浓。
她现在看苏蕊这孩子是越看越满意，模样好，懂世故，人更是能干，厂区这片地方，现在谁不知道苏蕊家的小摊，天天都排着长队，生意好到供不应求，不用算都知道肯定赚了不少钱。
时间长了，总有眼红嘴碎的婆子在背后嘀咕，说什么丫头片子在外面摆地摊丢人，别回来嫁不出去的话，胡婶子听到后，干脆扯出妇女主任的身份，严厉批评一顿。
伟人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丫头片子摆地摊怎么了，胡婶子看的明白，说点更实际的，苏蕊人家摆摊卖一天的钱，能抵上一个大男人一个月的工资。
自家儿子要是能把苏蕊娶进门，胡婶子做梦能笑醒。
苏蕊天天早出晚归，可能还没察觉出这些事，胡婶子忍不住提醒道：“小苏啊，有人要是打听你手艺的事你可千万别好心教给别人，拒接就拒接了，别人要是在背后说点啥，你也别放在心上。”
胡婶子担心苏蕊小姑娘脸皮薄，万一人家央求两句，她不好意思拒绝，别把这赚钱的生意赔出去了。
苏蕊不傻，哪能听不懂啥意思，她乖巧应道：“胡婶子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嘴上答应着，其实苏蕊并没放在心上，胡婶子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事，她天天摆摊接触那么多人，总有挑事嘴碎的人，在她面前故意说这说那，她哪能不知道。
有些人更是明目张胆借着买煎饼的功夫，站在跟前偷学苏蕊的动作，她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这种模仿抢生意的事，什么时候都避免不了，苏蕊能做的，就是把自家吃食做好，让人永远选择她摊位上卖的东西，这才是她应该在意的事。
厨艺这回事，学得了形，学不了神，别看有些东西简单，拿煎饼果子来说，面糊调和用多少比例、多大的火候、酱料的配方……哪一道程序里没有苏蕊的心血。
苏蕊从不害怕别人模仿，她自信没人能做出同样的味道，这段时间以来，苏记美食的口碑和名声已经打出去，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胡婶子以为她会害怕别人来抢生意，事实相反，她甚至在考虑早上的煎饼摊子是不是还要继续干下去。
当初刚开始选择卖煎饼，是因为手上没钱，成本太高的买卖做不了，现在手上本钱多了，卖煎饼不如换别的利润更大的吃食，但积累下来的口碑，很多回头客就是冲着苏蕊卖的煎饼来的，这要是一下子不干了也不好。
苏蕊左右思量，还是决定再等一等，选个合适的时机，慢慢跟食客们说。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机来的这么快。
七月进入梅雨季，连着下了两天雨，不能出摊，苏蕊难得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早起雨停了，看天阴沉沉的，苏蕊比平常出摊晚了半小时，到地方还没支起摊，猛地发现隔壁张姐居然在她摊位对面卖东西。
苏蕊定睛一看，好家伙，一样的三轮车，一样的食材，连酱料摆放位置都她跟一模一样，苏蕊直接无语了。
张菊做完一份煎饼抬头，就见苏蕊盯着她，顿时脸刷的红了，嘴唇喏喏，像是不好意思。
“哎呦，苏家丫头你来摆摊了？我家煎饼摊今天开张，张菊比不上你的手艺，看在我儿媳妇教你摆摊的份上，要不指点一下？”隔壁油条摊走出个尖嘴婆子。
苏蕊听到朱婆子一番无耻的话，顿时气笑了，“我怎么不知道，张姐什么时候还教过我摆摊？”
朱婆子掐腰，自以为是说道：“你一个外人第一天来这摆摊，要不是我家儿媳妇好心让你摆在我家旁边，你能抢到这么好的位置？”
“这就是你来抢我生意的理由？”苏蕊瞥了张菊一眼，看她不说话像是默认了朱婆子的意思，顿时心里火起来。
“什么叫抢你生意？”朱婆子小眼瞪着苏蕊，语带威胁道，“丫头片子说话小心点，不然老娘让你做不成生意，直接收铺盖滚蛋。”
苏蕊脸色沉下来，大声质问道：“这条街是你家开的？我在这摆摊是交了钱的，怎么你家脸面这么大，我们都要听你安排？”
周围站着几家摊主，听到苏蕊的话，也觉得朱婆子说话太霸道。
“抢人生意还这么霸道，也是活久见。”
“就是啊，还摆在人家对面，也是不要脸皮了。”
众人指指点点。
“都滚蛋，我家生意关你们屁事，”朱婆子开始撒泼，扭头直接招呼家里人。
张菊丈夫人高马大，手里拿着擀面杖出来赶人，人群一哄而散。
苏蕊冷眼看着对面张家一副恶霸模样，面上看不出喜怒。
这么一闹两家彻底撕破脸，看苏蕊一个女同志势单力薄的，朱婆子满脸得意，放开手脚站在路口大声吆喝，招揽起顾客来。
习惯来买煎饼果子的食客，还没走到苏蕊家摊子就被拉到对面，一看一样卖的煎饼果子，价格上还便宜三分钱，立马不走了，决定尝尝这家的味道，要是味道差不多，以后在这家买还更划算了。
张家毕竟在这片儿摆了几年摊，有不少熟客，加上价格便宜和吆喝拉人，很快摊子前面排起了长队。
与张家生意相对的，苏蕊的生意显得有些冷清，明显比不上往日的火爆。
也有食客就喜欢苏蕊的手艺，没管对面便宜多少，径直还往苏蕊摊子上来，朱婆子拉不住人，小声骂了句冤大头，继续更加卖力的吆喝。
不去看张家的得意嘴脸，苏蕊镇定自若的继续摆摊，没有因为人少而提前收摊。
有客人来她笑脸相迎，跟以前一样的状态，等到收摊的时间，摊上还有一半食材没卖出去，苏蕊瞧不出失落，也没继续蹲这儿耗时间，直接收摊回家。
周围明眼人都看出了问题，朱家欺负苏蕊家没人，生意都开始明抢了，这件事没要半天，就在家属区这片传开了。
有人不忿为苏蕊抱不平，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觉得朱家是正常竞争。更有有心人，觉得看见了机会，朱家能卖，别人一样可以干啊。
各有各的小心思，最后议论着，连林川都知道了这件事。
晚上苏蕊正常摆摊卖盒饭，对面张家的煎饼生意影响不到她，除了偶尔飘过来恶意的目光和闲言碎语，苏蕊全部无视，生意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理会狗叫。
没想到这时候，林川突然带着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闯到朱家摊位前站住。
“听说你家很威风啊，连谁在这摆摊都要听你的？”林川面无表情的盯着朱婆子。
张家摊位前买东西的人，见这场面，赶紧散了，朱婆子吓得直往张菊身后缩。
“不是我们说的。”朱婆子底气不足，弱弱说道。
“你觉得我能不能让你在这混不下去？”林川继续逼问。
“我们已经，已经交过摊费了，你们不能撵我们走。”张菊脸色苍白，急得快要哭出来，眼神哀求的看向苏蕊。
苏蕊直接傻眼了，担心林川脾气一上头真把人打了，那原本占理儿的事都变得没理儿，她赶忙拉住林川，把一伙人都叫回她摊位上坐下。
林川瞪了苏蕊一眼，生气问道：“你四哥出车不在，有事你不知道说一声？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越说越来气，“被人这么欺负，说出去你是我朋友，让我林川的面子往哪搁？”
苏蕊想笑，又得憋住了，她解释道：“我只是没把这事放心上。”
林川睁大眼睛，上下打量苏蕊，“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精明从不吃亏的苏蕊吗？”
“你被狗咬了，还能反过去咬狗一口？”苏蕊无奈。
“那也不能这么算了！你刚刚拉我干嘛？要我说，把这家赶走了事。”林川理所当然说道。
苏蕊心里感动林川的仗义相助，但她更清楚这件事不能这样处理。
摇了摇头，“一次两次，还能把所有抢生意的人都赶走？”
林川语塞，“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了。”她苏蕊又不是面团捏的人，这次轻拿轻放过去了，下次是个人都能来抢她的生意。
“那你说咋办？”林川抱胸问道。
苏蕊漫不经心看向对面，朱婆子指着张菊好像在骂人，张菊丈夫也不敢在盯着她这边，看得出来朱家人已经不敢继续闹下去了，他们可能没想到林川会站在她这边，害怕真得被赶走。
苏蕊没想过依靠别人来解决问题，更没想过息事宁人，她觉得很有必要给朱家人一个教训，借着这件事，更得让其他人明白一个道理。
正常生意竞争可以，恶意强抢想摘她苏蕊的桃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