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进阿卡姆
这是戈登第二次见哈皮，他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羞赧，总是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他极其放松地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脸上带着一种堪称愉悦的笑容，这对一个好友正在icu里急救的人来说过于反常，即便是罪魁祸首也不会这么显露自己的情绪。
他的眼睛微眯着，有一种古怪的睥睨感，右肩上挂了一个说不清楚形状的结，在随着他的左右摇晃以一种规律的频率摆动着。戈登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他的笑容充斥着某种不知名的即视感。
案件已经定性了，一场发生在孤儿院内部的暴力行为。三个11岁的小男孩将受害者关在厕所里殴打，工作人员没有及时赶到，男孩们被奄奄一息仿若尸体般的受害者吓坏了，仓皇地逃离了案发现场。
哈皮是报案人，他发现了冰凉的室友躺在厕所外面的地板上，拨打了紧急求助热线。
这是三个男孩和工作人员口述的内容，但戈登办案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就像哈皮的第一个案子那样古怪、不合常理。
戈登收好档案袋，犹豫着要不要寻找蝙蝠侠的帮助。就在他给档案袋封口袋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哈皮的笑似乎是一种设计好的模板化笑容。他的背脊一阵发凉，直冒冷汗，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
“吉姆！”一个轻快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
戈登看向来人，忍不住露出一个短促的微笑，“布鲁斯。”
布鲁斯走近停在他面前，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脸，惊讶地问：“你有发现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吗？”
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席卷了戈登，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清醒了过来，脸色也变得红润。
“你好，布鲁斯。”戈登对布鲁斯的突然出现有些困惑，“你怎么会这么早出现在医院里？”
现在轮到布鲁斯不解了，他天真的脸上似乎布满了疑云，“我今天上午会来收养这两个孩子，昨晚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
戈登抱歉地朝他笑了笑，“我想起来了。”他叹息道，“可能是老了，最近总是会突然忘记很多事情。”
“那你可要多注意身体，全市的安全可都寄托在你身上呢，戈登局长。”年轻人揶揄着说。
戈登侧过身让布鲁斯看那个坐在椅子上左右摇晃着身体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一个战栗，“那是哈皮…”一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催着他远离，他恍恍惚惚地看着布鲁斯走近那个男孩，蹲下来仰头看着那个带着荒唐笑容的面容，那张脸在戈登眼中变得模糊不清，让他的脑海中一阵刺痛。
不！不要去！布鲁斯！戈登在心中呐喊着，随即他又陷入了一种残酷的、强烈的朦胧之中了。
仰视哈皮的男人身材匀称、西装革履，蓝色的眼睛甜蜜地注视着他：“嗨！我是布鲁斯·韦恩，家里还有两个和你们相差不了几岁的男孩，以后要不要和比利一起跟我们一块儿生活？”
从打过电话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的哈皮居然开口了，虽然他的反应并不是很友好，他的笑容充满恶意，带着一种言语无法描述的愉悦，“我允许你与我说话，奇怪的家伙。”
这里没有人会比哈皮更奇怪了，接触他的人都会精神恍惚一阵。
不要看他！不要接近！走廊里空空荡荡的，似乎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地遵守着这个规则。即便是戈登局长——这个在多年执警生涯里锻炼得意志非凡到家伙，也发愣地看向虚空。
哈皮的晃动终于停下来了，他俯下头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蓝眼睛的成年人既没有发抖，也没有哆嗦，更没有陷入恍惚，仍然带着一种温柔的、想要接近他的笑意。
独特的、san值为0还能正常生活的人，一个现在也可以冷静地和他交流的人，哈皮并没有特别吃惊，毕竟他已经见过一个同样神奇的人了，一个他认为可以放心接触的家伙，现在正躺在急救室里。
哈皮盯了布鲁斯好一会儿，终于给了他一个更加鲜明的愉悦笑容，“他们说有一个地方，适合我这样的人，那是哪里？”
布鲁斯微微耸动肩膀，“如果你是说伊丽莎白……”
哈皮站起来打断了他，“告诉我在哪？”随即他又挂上了那种惹人生厌的笑容，喃喃道：“我知道了，会有人带我去的。”他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布鲁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然后静悄悄地坐在哈皮身边，叹息道：“那里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哈皮这一次真正地挂上了愉悦的笑容，“那正是我想要的，不是吗？”
他甚至快乐地哼起了歌。
“如果你需要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我家就在郊外。”
布鲁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革制做的地图，指给哈皮看：“韦恩庄园，远离城市，有足够的场地让你和其他人隔离开来，除了出行有些不便。”
哈皮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转头注视着他，笑容中带着一丝悲悯，“san值，一个疯狂度最好的测量方式。你觉得我精神不正常吗？”
他凑近布鲁斯，给他一个同情的笑，“可是我的san值是1诶！”
“而你，可怜的布鲁斯，居然是0。”他粗鲁地拒绝了这个男人，“你会同化我的。”
哈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向不知何时站在走廊中的、穿着防暴制服的男人。
布鲁斯意识到了什么，愤怒地站了起来，“这不合律法，你们不能把一个未成年人送进……”
男人打断了他，嘲弄地说：“韦恩先生？真高兴能在白天看见您。您还没听说这个家伙造成的混乱？还是说热爱极限运动的阔佬想饲养一个不受控制的怪物？”
从今天早上开始，比利案的涉事人员就不断地向外传递意义不明的信息，包括警察局局长詹姆斯·戈登，饶是一向废物的哥谭政府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们通过调取医院的摄像头锁定了嫌疑人——受害人的室友哈皮，他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只是一直奇怪地微笑，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陷入了清醒与迷失交织漩涡之中。
穿防暴服的男人不怀好意地调侃：“他居然愿意和你说话，或许这就是哥谭宠儿的魅力？”他身材高大，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防暴服也能看到隆起的肌肉，他不屑地用鼻孔喷了口气，“这种家伙就应该跟小丑关在一起！”
咔哒咔哒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似乎是自己的骨头在活动，他朦朦胧胧中意识到，他的骨头在催促他离开，“好的。”他点了点头，笑着说。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哈皮跟着男人以一种同步的规律步伐走向走廊拐角，他们会从医院后门离开，前往一家臭名昭著的精神病院。
“我们不一定能完全治好他，有一些伤势不可逆转。”布鲁斯朝着哈皮的背影说，“但韦恩家的财力可以让他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我保证。”
哈皮的身影转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了悲伤的笑容，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终还是随意地点点头，和乖巧又高大的男人离开了这家比利在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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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隆隆的响鸣声在空旷的城市边缘响起，通往孤岛的吊桥被放下，哥谭总是乌云笼罩，在这个地方尤为明显，高大的建筑物在周围的空地上、冰冷的水面上投下昏沉沉的影子，直教人心里发寒。
哈皮仰头看着牌匾上的名字，“伊丽莎白·阿卡姆精神病患犯罪疯人院……”他喃喃低语，充满了恶意的声音让押送他的士兵们抑制不住颤抖的身形，双眼变得灰蒙蒙的，毫无神采。
吊桥上走下来一个秃头老人，胸牌上的字迹表明了他的身份——这家精神病院的院长。
看着押送人员奇怪的表情，老人也没有惊讶，只是叹了口气，熟练地从押送车上找出一叠文件，规规矩矩地在上面签了字，然后走向哈皮，朝他点点头，说：“跟我来吧。”
“你不该来这里的，这里的家伙会把你这样的小孩撕碎的。”走在大桥上，老人惆怅地说。
见哈皮不吭声，老人叹了口气，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配合治疗，尽量早些治好出院。哈维前几天就通过正常手续离开了。”
“治好？”哈皮抬起头，让老人看到了他脸上的古怪笑意。
能当阿卡姆院长的人果然也不同凡响，他只觉得自己的话让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燃起希望，他不免有些得意，开始诉说起自己放空阿卡姆的伟大理想。
哈皮又不做回答了，他只是沉思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他，终于，他困惑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亮的笑容。
怪不得这个世界有到处乱窜的超级英雄，san值为0的家伙也在好好地当着富家公子，原来他们会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瞒过其他人。
但是，哈皮清楚地知道，那是治不好的，即便是暂时看不出来什么，他们也终将会陷入疯狂。
哈皮怜悯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老人，他被可耻的盗徒欺骗，放出了不该放出的东西，他并不适合自己所在的岗位。
看着巨大阴影下的院门，哈皮有些着迷，心里暗暗起誓：我会从平庸的人手中接管这里，而阿卡姆，不会再放出任何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