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举棋

    不知道皇后大抵是因着求生的意志，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竟然在半月后身子好转了起来。期间富察夫人和纳喇氏已然回家，留着皇后这位表妹在一旁侍奉，加上大病初愈弘历也来探望，这一来二去生米煮成熟饭。

    皇后这一病便从九月末病到了十一月，在十一月初一这一日，弘历再次歇在了富察皇后宫中，而第二日便传出消息，皇后的表妹侍寝，被封为贵人，住在长春宫偏殿。

    “皇上啊，这回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满了。”意欢在跟如懿，海兰和婉茵聊天的时候说。“长春宫乃皇后居所，不见皇上有意思让其余人住进去，更何况还是皇后娘娘自己举荐的人，只封了贵人，皇上不过给个面子。”

    海兰附和道：“皇后这是着急了，她这身子能不能将永瑞抱过去还是两回事，更何况如今连侍寝都不行了，这也难怪。”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重来一世，意欢倒是和海兰话多了些，许多想法不谋而合。

    如懿和婉茵看这二人俏皮，倒是难得为皇后找补了几句：“好了，你们这么说，倒好像是皇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懿摇摇头，婉茵也补充说：“这富察贵人有毅力照顾皇后左右，做着奴婢的活儿，可见也真心。”

    意欢道：“前日请安，见着富察贵人的模样，倒是和嘉妃有些相似，都是眸若桃花，眼含秋水！”众人笑起来，如懿打趣的说：“好好的诗词才学如今全都被你用在这上了！刚入宫那个不肯与人同伍，傲若寒梅的意欢呢？”

    永瑞在一旁听着额娘和其他娘娘们谈笑，也呵呵的笑起来。相比翊坤宫这儿的热闹，长春宫冷清的犹如冰窖。即便是富察霁如刚承宠，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侍奉她的皇后表姐。

    “贵人，皇后娘娘的药好了。”素练端着托盘站在富察霁如面前，神色冷峻。“是，我这就侍奉表姐用药。”富察霁如脱掉护甲，拿过还在发烫的药碗，小心翼翼的吹了些风让温度降下来，跪到地上双手举高请琅嬅喝药。

    琅嬅目光瞥过霁如犹为娇嫩的脸蛋，过了半晌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素练上来接过药碗便带着人退下了，只留下富察琅嬅和霁如这对表姐妹在内室。琅嬅不管跪着的霁如，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痴痴地看向窗外。

    “你什么时候知道要入宫的？”琅嬅开口问道。“您小产的时候，父亲和叔叔便有这个想法，请了宫里的嬷嬷来给我讲规矩。”不在外人面前，霁如的神色也懒得再装，淡淡同琅嬅讲她想知道的一切。

    琅嬅转身，瞧着霁如平静的神情，娓娓道来：“你看本宫如今这个样子，还算什么皇后。”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琅嬅的眼中流下：“本宫的永琏，那么聪慧，那么小就离开了。是本宫的错，可后宫众人哪一个不是盼着永琏早逝，这样他们的孩子就有机会。”

    “堂姐，您还是皇后。”霁如出言提醒。“皇后？一个夫君不爱，膝下无子的皇后？”琅嬅睁大了眼睛，像是在展望另一个美好的世界：“如若永琏还在，本宫的日子也不该是这样的。”

    霁如见着琅嬅的样子，像是见着庙里的尼姑一般。她的身体千疮百孔，那个富察家嫡长女仿佛在成为大清皇后的第一日就被埋葬在了紫禁城。霁如是庶女，她的嫡姐是十二爷的福晋，高贵端庄，琅嬅也是。

    在琅嬅的封后大典后，霁如随着富察家女眷见了她一次，那还是十一年前，她不过才五岁。嫡姐出嫁多年后她才出生，她是家中现在唯一的女儿，便有幸被嫡母带着入宫来请安。

    长春宫那时候一切长春，有孩子的欢声笑语，皇上的圣恩常伴，她的表姐也是神采奕奕，青春正值。“霁如，这是你的小侄女儿璟瑟，来瞧瞧！”琅嬅那时候是和颜悦色，霁如瞧着这位堂姐和她额娘一样和蔼。

    琅嬅赏了好些东西给霁如，连带着她的额娘也被父亲召见了几次。不想再次见面，便是天翻地覆。中宫失势，如今不得不扶持富察家另外一个女儿在宫中稳固地位，皇后心里怕是很苦吧，霁如想。

    “你怎么想？”琅嬅见霁如久久不开口，问道：“上次见你还是小姑娘，一下子就长大了。你自入宫后侍奉本宫就非常尽心，本宫也看在眼里。我当这个皇后没得选，你入宫帮富察氏，帮本宫也没得选。”

    霁如在弘历面前表现的娇艳勾人，却在私下里像个假人一样不苟言笑。“堂姐怎么想，我便怎么想，我也怎么去做。”霁如磕了一个头，不再多说一句。琅嬅走到她面前，缓缓低下头道：“霁如，我恨他们。你恨吗？”

    不等她答复，琅嬅好似疯了一般大笑。大笑过后，又整个人忽的没了力气，摊在凳子上：“娴贵妃，一开始就是皇上心中的嫡福晋人选。纯贵妃，膝下三子一女，各个健康，真是好福气。”

    “嘉妃，虽然巴结着本宫，如今诞下贵子，又怀了一个，心里的算盘也打得响。倒是慧贤贵妃的事情并没有牵连到她，可本宫知道她不是个善茬，惯是在背后运作的。”琅嬅冷笑着说：“还有舒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