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过去

    时间来到大周假。

    黑乘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天空下起了小雨，窗外看起来雾蒙蒙的。车上有些拥挤，摇晃的车和高浓度的二氧化碳，让黑觉得有点头晕。

    第一次出远门自己坐车回家时的感觉很奇妙，有点难以描述。等车的时候会有些惶恐，上了车会稍安心一些，然后就是无尽的期待。

    车窗上的树往后倒着跑，离家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回到家，凯撒从客厅跑出来，用脸蹭了蹭我的裤腿，我俯下身，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它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好久不见。

    看见孙子回来了，黑爷起身到厨房里给黑煮了一碗面，还加了个鸡蛋，爷孙俩小聊了一会儿。

    吃完面，黑回到自己的房间，放好书包，深深的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可算回来了，回想起来，一个月貌似也没有那么久。

    时间沉寂了一会儿，黑的目光落向了桌角。

    桌角上放着一本塑料包皮的笔记本，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上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黑拿起那本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随便翻了翻，里面是些密密麻麻的笔记，这是他初三时使用的“内存卡”。

    翻回到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有很多条签名，大多数都是初三时的同学。有一个例外，笔记本的第一页上，还另外嵌了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红”

    翻开纸条的背面，上面还有一行小字：“中考加油，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这是她在中考的最后一天，在考场前的走廊上写给自己的，那也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

    用手指抚了抚那行小字，眼睛痴痴的。合上笔记本，黑叹了一口气，那一刻思绪万千。轻声喃喃：“抱歉啊，辜负你的祝福了呢。”

    黑突然觉得，白平时那副总是呆在座位上埋头苦干的样子，倒是和她初一的时候有点像呢。只是白比她更聪明，也更漂亮。

    她现在，应该是在读职高吧。

    黑将笔记本收进抽屉，在抽屉里又看到了另一本册子，一本普通廉价的双线本。

    “这东西居然还在？”

    黑随手翻了一页，上面粘着一张人头照，是一个初中男生的模样。旁边写着：

    编号：014 【兵痞之子】

    底下是那人的详细信息，有他当时的班级、绰号、联系方式、家庭住址，以及人际关系、常出没的地点、家庭背景，甚至是身份证号码，都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他的兴趣、可能的兴趣，以及他的一些过往之类的。

    又随便翻了翻，里面有足足二十来页类似的档案。黑将那本册子拧成麻花条，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黑仰头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一些曾经的过往浮现出脑海：

    她叫红，是我的初恋。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儿。

    我们是在初一认识的，在普通班。她并不是很漂亮，成绩也并不是很好，更没有什么很吸引我的点。甚至，我完全没预料到，我们会有交集。

    那时候的我浑浊不堪，终日与暴力为伴，像雨后的泥潭。那时候的她孤雅高洁，终日埋头题海，像陶渊明喜爱的莲花。我们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起先是我的班长，后来改成了团支部书记。我起先什么也不是，后来成了学习委员。

    老师让我辅导她的数学，并安排她坐在我的旁边。真奇怪，明明她那么努力，但不知为什么，成绩却总是不大好。

    老实说，我的成绩其实也不怎么样，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草根里拔出来的将军。当然，她也只问我一些很基础的问题。

    加之，那时候的我几乎憎恨我世界里的一切，恨自己、恨别人、恨命运、恨别人的命运。有好多人我都想干掉他们，后来我也确实这么干了。

    我游走在学校的灰色地带，暗中拉拢势力，成立“乌托帮”，背地里干着各种勾当。搜集目标的档案，再等待合适的时机，偷偷将每个霸凌者都暗中收拾了一顿。

    路西法掌控着我的大脑，蚕食掉我所有的顾虑与恐惧，领着我一步步走向，罪恶的王座。

    为此，我初中那会儿，请了不少次家长。

    那样的我，却喜欢上了一个安静乖巧的女孩儿。

    除暴力外，我唯一能宣泄情绪的方式，便是写作。我常常在纸上写一些奇怪的故事，再用那现在看起来非常蹩脚的方式，赋予其所谓的精神内核。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我写的故事，一些稀奇古怪，又怨天尤人的故事。

    她说：“写的很好啊，真的超级好！”

    她坐在我的身旁，手里捧着我写的故事，眼睛澄澈而明亮，声音干净而纯粹。她专心阅读的样子让我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一种触动心脏的感觉，我笔下的文字第一次被人肯定，我也是第一次将我的故事分享给别人。

    那一刻起，我觉得，她好像对我很重要。

    后来，我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这个女孩儿了。虽然我们初一之后就没有再同过班，但我们线上都还有交流。

    我们越发熟络起来，但是，她慢慢的好像有些变了，变得让我有些陌生。

    她开始披头散发，开始成群结队，开始常常穿着一双我觉得很难看的大头鞋。在学校里遇见她，我总能听到她身边的闺蜜说着一些难听的脏话。

    我也变了，上帝出现在了我的脑海，我解散了乌托帮，从普通班升上了尖子班。我似乎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正在告别我那不堪的过去。

    但我还是喜欢她，有些事情一旦成立就不会轻易的改变。

    初三那年，我在mkyq上向她表白，过了四十多分钟她才回我信息，她拒绝了我。那天晚上她陪我聊了好久，很认真的拒绝了我。

    她说：“你做我男闺蜜吧。”

    我没有再纠缠她，却总是会因为这件事而心不在焉。我们就这样成了普通朋友，中考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她，也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

    这就是我的初中时代，一段普通的，一个少年单恋的故事，一个结束在夏天的故事。

    盛夏的结束似乎总要把少年的热血浇个透心凉才肯罢休。

    夜晚。

    黑坐在床上，添加了白的mkyq，这是在放假前黑让她写给自己的。

    好友申请很快被通过了，黑发了一个“你好”的表情包，白也回了一个类似的表情包。

    “放假了，感觉怎么样？”黑问。

    “感觉挺好的，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哈哈，我也觉得是。”

    ……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

    黑翻看了一下白的朋友圈，里面空空如也。看来她不怎么喜欢发朋友圈，还是说，她并不怎么喜欢社交？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很少见到她和别的同学一起玩儿，总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做题。是个性格有些内向的女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