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御亲王殉国
边境，刚收复几日的临风城。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晏南舟穿着黑色大氅站在城楼上，厚实的黑色毛领衬得他分外苍白消瘦，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望向远方，伫立的身影显得分外萧索。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映出前方战后满目疮痍的景象，有士兵和自发前来的民众在清理现场，以免雪化之后尸体腐败引发瘟疫，无论生前是哪国的士兵将领，死后都不过是付之一炬，只留一捧黄土。
“殿下，经过统计，此次战役我方共计阵亡两千三百七十六名将士，重伤七千六百，轻伤者若干。”
陆统领的前来打破了刺客的寂静，晏南舟转身，语调有些沉重：“战争还未结束，让军医务必抓紧时间治疗轻伤者，切勿延误战事，重伤者留在本地养伤，待到战争结束回程，再一起上路，至于阵亡的将士，抚恤案军衔皆升一级发放，之后连同骨灰一并送至家中，凡家中独子者或子女年幼者，皆从王府账上再补贴二十两。”
“下官遵命！”陆统领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另外此次共俘虏敌方包括将领在内共四千余人，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一阵寒风吹过，阳光被云层遮挡住，晏南舟的声音分外凛冽：“都杀了吧。”
“可被俘的人里，还有敌国派遣在此守城的八皇子，是否……”
“杀！”
这时，一骑快马从远处奔腾而至，呼喊道：“开城门！陛下有旨，御亲王速速前来接旨！”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军已在北地耽搁两月有余，后续粮草无以为继，责令御亲王于半月内收复镇北关，把北狄军队逐出关外，不得有失，钦此！”
听闻旨意，众将士面面相觑，此刻刚打完一场大战，将士们需要休养生息，此刻继续强行征战，只怕伤亡惨重，且未必能完成任务。
晏南舟却只是淡淡地看了来人一眼，眼中透骨的含义让对方感觉有些心悸，就在他几乎以为晏南舟会抗旨的时候，晏南舟伸出双手，淡然道：“臣，领旨。”
等对方纵马返回后，晏南舟道：“陆统领，派人去清点粮草和还有一战之力的将士，今晚就出发。”
……
苦战五日过后，镇北关终于收复，军中将士死伤惨重，晏南舟的亲兵也只剩下三千余人，敌方统帅带万余残部落荒而逃。
“殿下，可要派人追击？”
“现如今我军将士已无力再战，但若是让其逃回北狄，届时必将卷土重来，罢了……”晏南舟郑重地看向众将士，肃然拱手道：“近日以来，承蒙各位关照，此次追击，本王确定亲自率亲兵前往，请诸位在此等候，七日之后，只要有人回来，大军即刻撤离，若是无一人回来，还望诸位死守镇北关。”
“殿下，万万不可！”众人深知晏南舟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再往前气候更为苦寒，再加上对方毕竟还剩万余人，“正所谓穷寇莫追，上前追击必然逼得对方破釜沉舟，到时候怕是十死无生，还请殿下深思！”
“现今我军粮草和战士都无力再支撑下一场大战，若是对方回去之后率军卷土重来，在座的谁还能有命回去？加之大军即将撤出，就凭镇北关几万守军，怎能守得住边境？此次不打到他们不敢再战，今后必将后患无穷，本王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了。”
晏南舟说完就吩咐三千亲兵整理行装，只带七日粮草，轻装简行，出发之前，随着晏南舟一声奇异的呼哨，一个黑衣人从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闪身而至，晏南舟与他耳语几句，对方接过晏南舟手里的密函，纵身远去。
……
随着不断深入北地，所过之处越发萧条，一开始还偶尔能见到一些灌木和杂草，到后来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三千铁骑包括晏南舟在内，皆是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铁甲，戴着形状狰狞的黑色金属面具，面具的眼部蒙了一层黑纱，防止在雪中行军太久而无法视物，此等装扮，让这支铁骑仿佛自地狱深处而来。
极寒的环境再加上长途奔袭颠簸，晏南舟只觉得胸口钝痛，随着咳嗽，从嘴角溢出鲜血，他毫不在意地稍稍掀起面具用袖子擦擦，并不声张。
他们已经行军三日，期间追到过对方几次，只是对方人数是己方的三倍，他们并不恋战，而是驾驭着战马在敌军中间冲杀个来回，杀一波人就走，如此几次也消耗了对方四千余人，他自己也受了些伤，好在天寒地冻，倒是不担心伤口化脓恶化。
随着前方再次出现敌军的身影，晏南舟面色一沉，当机立断地调转马头，举起一只手，厉声道：“今日将是最后一战，众将士听令！杀！”
“杀！杀！杀！”三千骑兵齐声怒吼，他们手中平举长枪，马蹄声响彻云霄，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般从缓坡之上俯冲而下。不过瞬息之间，这支精锐之师就如同黑色的利剑一般刺入敌方阵营，带着凌厉的杀意和决心。
两军瞬间交锋，喊杀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北狄地处草原，其骑兵向来以骁勇善战著称，但近日来却被晏南舟的军队追着打，士气低落。如今，他们早已被打出了火气，心中憋闷已久，此刻见到晏南舟的军队，便决定不再逃跑，而是与晏南舟的亲兵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晏南舟身先士卒，手持弓箭，寻找着合适的时机。终于，他看准了敌方首领的破绽，一箭射穿了对方的咽喉。然而，就在他射中目标的同时，一根敌方投射出来的长矛也从他的后心穿透而过，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无法抵挡，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带得跌下马背。
看到晏南舟落马，生死不明，众将士们顿时目眦欲裂，愤怒之情涌上心头。他们疯狂地冲向敌人，想要为将军报仇雪恨。而就在此时，一支庞大的黑甲铁骑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奔袭而来，人数足有两万之多。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瞬息之间改变了战场的局势，原本胶着的局面开始向晏南舟一方倾斜。
……
四日之后，镇北关外，几百名负伤的黑甲铁骑带着一大群从敌军处收缴的战马，奔至城门前，最前方的人高举敌将首级，高声喝道：“我军已将敌军残部尽数清剿，御亲王殉国，速速打开城门，迎御亲王遗体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