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计划生育
计划生育政策日益趋严，那些已然生育过一个男孩子的家庭，皆被严令禁止生育第二个孩子。
在春花家人意料之中，计划生育的人果然在初六这天，就开始上门给符合计划生育条件的妇女做思想工作，让她们主动配合。
计划生育工作人员会不定期上门，搜寻符合结扎政策的适龄妇女，并将她们尽数带走进行结扎手术。
更有甚者，怀孕的人，甚至一些怀孕六七个月的妇女也会被强行引产。
而那些被引产的胎儿已然成型，有些甚至还活着，但最终都难逃厄运。
春花便是符合政策的人员之一，然而，工作人员多次上门都未能寻到她的踪迹。
所以他们三番几次的来，有时甚至半夜来找春花和有根。
找不到妇女结扎，男人也是要去。
春花带着招娣藏匿于距离她家三十里外的妹妹秋月家中。
计生办人员他们找春花找不到，就要搬走家里的东西。
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中有两个妇女，她们看到春花家里有辆自行车。
便要把自行车搬走，带头的妇女对那个男子说：
“小黄，你会骑自行车的，你把车骑回去，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那个叫小黄的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然后就过去提自行车。
菊花哭着拦在自行车前面，坚决不给搬，她想告诉众人，这自行车是她的嫁妆。
可她口吃严重，原本说话就含混不清，这一着急，说话更是难以表述清楚。
吵吵嚷嚷的，四合院里的邻居听到声音，就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七娘和七叔赶了过来，一把将人推到一边，抢过了自行车，说道：
“你们怎能如此办事？
为人民服务是这样的态度吗？
见东西就抢？
这辆自行车是她的嫁妆，跟她大嫂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现今他们没有房子，迫不得已才挤在一起，不然他们早就分家了。
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欺负一个说话都说不清楚的人。”
七叔和其他村民也愤愤不平地附和道：
“对对对，你要找就找她大嫂去，欺负她算什么本事？”
他们一帮人在春花家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东西是值钱可以拿走的。
他们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临走前还拿竹竿子把厨房的房顶的瓦捅烂了。
菊花在怎么阻拦都无济于事，她只能坐在那伤心地哭泣。
有丁和有德在地里干活，并不知晓家里发生的事情。
后来邻居跑去把有德他们喊了回来。
看着被捅坏的房顶，有德兄弟俩惊讶不已更是怒不可遏。
邻居们更是议论纷纷，觉得真是稀罕和可怕。
但作为农民，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公家人肆意搞破坏，却无能为力？
下午，有德兄弟俩就没有去地里干活，他们爬上屋顶修补房顶。
……
春花在妹妹家也算顺利地熬到了预产期。
那天吃完早饭后，春花与秋月商量道：
“秋月，我的预产期快到了，现在的风声似乎没那么紧了，我想我是时候回去了。不然的话，万一生在你家，那可就麻烦了。”
在农村，有一种说法是不能在别人家生孩子。
否则，那家以后就会人丁不旺。
所以，即使是再亲密的姐妹家或娘家，也不允许别的产妇在那里生孩子。
秋月面露难色，说道：
“姐，你知晓这个规矩就好，我并非不想帮你，我也是为了我们家着想，你可别怨我。大家都是想好。”
春花理解秋月的难处，她点点头，3了许久才决定回去的，而且路途遥远，我得提早动身。
“这样好不好，姐，待会儿我用自行车载你们回去，这样能更快些，你也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免得累着。”秋月提议道。
“那怎么行呢？不能走大路啊！我这大肚子，再加上带着招娣，坐自行车也不便啊。
而且走大路容易被发现，我觉得还是走山路，藏身也容易些。”春花回答说。
招娣在她娘的身边坐着，静静地听她娘和小姨说话。
她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觉得这对话好生熟悉。
此刻，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春花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她一边担心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分娩，一边又担心着回家的路上会遇到什么麻烦。
秋月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她既心疼姐姐的处境，又无奈于那些规矩。
而招娣则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无助。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希望母亲能平安生下弟弟。
她仔细地回想，脑海中猛然闪现出前世的记忆，她的母亲和小姨也曾如此说话，甚至字字句句都毫无差别。
她记起来了！
前世的时候，她娘是带着她一同走山路回家的，
谁知在半路竟遭遇抓计划生育的人，而后凄惨的事便发生了……
招娣那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极度紧张的神情，她紧紧揪住母亲的衣角，心中被无尽的恐惧填满。
回想前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太阳缓缓爬升，金色的光芒仿若破碎的琉璃，倾洒在山间那崎岖蜿蜒的小路上，形成了一道道璀璨耀眼的金色光影。
微风轻柔地抚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微声响。
招娣和母亲匆匆忙忙地行走在山间小路上。
突然，一声呼喊划破了宁静。
“别跑了，站住！快站住！”
这声音在山间来回激荡，让春花的心瞬间揪作一团。
她的脸色变得如死灰般惨白，心跳骤然提速，仿佛要冲破胸腔，无尽的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疯狂涌上心头。
于是，她下意识地牵着招娣的手，撒开腿便没命地狂奔起来。
然而，春花挺着笨重的身躯，她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艰难。
眼看着那几个计划生育的人越来越近，春花的内心越发慌乱无措。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春花做出了一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
她停下脚步，将招娣轻轻放下，温柔又焦急地说道：
“招娣，娘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你也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好，等他们离开了，妈妈再来接你，好不好？”
招娣那如同清澈湖水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凝视着母亲，眼中闪烁着坚定但又夹杂着丝丝恐惧的光芒。
她微微点头，那声音轻微得仿佛一阵轻风，却又异常坚定：
“娘，你快跑吧，不用顾虑我，我会乖乖在此等你的。”
得到招娣的回应，春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开脚步，竭尽自己全身的力量狂奔起来。
她的心跳快得如同擂动的战鼓，汗水沿着额头不停地滑落，仿佛那是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
但她不敢有哪怕丝毫的停顿。
就在转弯处，她极其幸运地避开了那三个人的视线，继而迅速钻进那片茂密的草丛中，将自己严密又小心地隐藏起来。
机灵聪慧的招娣，也在附近找寻到了一处格外茂密的草丛躲藏起来。
她那小小的手紧紧攥着，心中的恐惧仿佛一只无形且冰冷的大手，紧紧扼住她那脆弱的咽喉。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勇敢起来，要安静地等待母亲的归来。
此时，四周的环境一片死寂，唯有那轻柔的微风轻轻拂过草丛时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招娣的心中充满了对母亲安危的极度担忧，以及那浓烈到仿佛要溢出的思念。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祈祷母亲能够平安无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内心的恐惧在疯狂地呐喊。
那炽热的阳光逐渐变得越发强烈，照得招娣几乎快要眩晕过去。
她紧闭双眼，默默地忍受着，苦苦等待着母亲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