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求医
有了郑安继的支持，系统流程走得很顺利，第二天早上池遥就带着解意搭上开往第一军区医院的客运车。
汽车缓缓驶出军区大门，解意偏着头看向窗外，建筑和绿化带一幕幕闪过，他的眼睛里闪着新奇的光，但身体一直绷着。
池遥握住他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他放轻松。
解意转回头想和她说话，视线扫到什么，像是触电般倏然躲避，眉心皱紧，眼神变得厌恶又畏怯。
池遥顺势看过去，一开始只看到后视镜，守株待兔片刻，便对上一双玩味打量的眼睛。
他被池遥抓包也不畏惧，还挑逗地对她挤了下眼睛，这一幕恰好落在解意眼里。
“池医生，我感觉信息素好像在外泄……”解意捂着后颈处的腺体，面露惊惧。
池遥立刻配合，她耸耸鼻尖，焦急地说:“怎么办？我闻不到。”
“哐！”
一张挡板猛地落下，将前后排严实隔开，两侧车窗缓缓降下，清爽的风吹进来。
解意和池遥对了下眼神，得逞地窃笑。
池遥压低声音问:“会不会不舒服？”
他的腺体上夸张地贴了好几张抑制贴，遮盖得严严实实。
别的omega用这种东西是担心信息素外泄给自己引来危险，而用在他这个3s级omega身上反而是为了保障alpha的安全。
“没有不舒服，故意吓唬他的。”解意朝前排鄙夷地偏偏脸。
这司机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们两人，但军区里唯一的beta医生负责唯一的3s omega这事早被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传得人尽皆知，他顶多是个b级，要是解意真的外泄信息素，根本扛不住。
池遥笑笑，又关切地问:“是不是紧张？”
解意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很久没有离开军区去远处的地方了。”
他说完便依赖地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毫不掩饰地向她示弱，告诉她:他需要她。
池遥的心顷刻变得柔软，她抬起手抚了抚他的眼尾:“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解意定定看着她，忽然倾身靠过来。
池遥的心跳陡然加快，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要亲吻她。
但解意只是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处蹭了蹭，干燥的唇瓣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垂，声音又低又软，像是羽毛轻轻扫过:“池遥，你真好。”
池遥下意识抬手想去抚触耳朵，好痒。
但解意靠在那里，她笑了笑，转而搭上他的后颈，用指腹摩挲他凸起的颈骨。
两个多小时后，客运车在第一军事医院正门口停下，池遥带着解意往心理科室去。
从踏出车门开始，解意的身体就绷得板直，无论池遥如何安抚，他都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陌生的环境，多样的性别，一张张打量他的面孔传达出各异的情绪，惊艳羡慕的，嫉妒愤恨的，饱含占有征服欲的……
解意早已习惯了在军区被打量，那是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能变得麻木以保护自己。
但他并没有适应军区以外的陌生人群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尤其不乏欲望显着的alpha，他们的凝视与omega和beta不同，基因里的压制关系让alpha和omega生来处于强弱两端，高等级只是给了他底气，却无法让他逃脱本能。
池遥察觉到解意的不适，扣住他的手，拉着他快速穿过人群。
郑安继提前打过招呼，专门为解意指定了一位资历最深的心理医生。
就诊室的门打开时，池遥迟疑地皱眉，如她所料，解意下意识朝她身后退了一步，表现出抗拒。
门内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alpha，铭牌上写着“唐安”，长得人高马大，脸上乐呵呵的，看着很有亲切感。
“你们好，是池医生和解意吧？快请进。”
池遥安抚地捏了捏解意的手，牵着他进去。
“唐医生您好，请问……心理科没有beta医生吗？”
唐安没有被她直白的问题冒犯，给他们两人摆好座椅，又去倒茶水，弯着腰站在饮水机前回答:“池医生，你知道的，咱们医院本来就没多少beta医生，心理科规模排倒数，总共才五个人，全是alpha。”
第一军事医院背靠第一军区，行事风格自然朝军区看齐，如果不是医院对公众开放，需要接待beta和omega病人，可能根本不会招聘beta医护人员。
唐安把水端到两人面前，笑呵呵地自嘲:“不才，我已经是五个人里经验最丰富的了。”
解意的手指因焦虑而无意识收紧，指腹按在池遥的手背上，留下浅浅的红印。
他的排斥很明显。
池遥歉然地问:“请问您知道哪家医院有beta心理医生吗？”
唐安看一眼解意，表示理解:“说实话，南方打了十几年仗，在生命安全都成问题的情况下，没有那么多人会关注心理问题。beta心理医生有是有，但水平可想而知不怎么样。你要是想找好的医生，肯定得北上，心理医疗水平最高的地方当然是首都。”
“……”池遥无言以对，她自然知道最好的心理医生在首都，可军事部同意解意出来看病已经是郑安继帮忙争取来的结果，她怕得寸进丈会让那些军官把这点恩惠都收回去。
唐安商量着说:“这样吧，我先试着检查检查，实在不行咱们再把情况上报到院长和副院长那里，请他们定夺；要是治疗有效果那就省麻烦了。”
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池遥用眼神询问解意的意见，他忍着心里的排斥点头答应。
“唐医生，试试吧。”
“诶，好。”唐安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一转，又看向池遥说:“心理治疗是一对一，池医生，需要你先回避。”
解意立马加重力气握住池遥的手不让她走，整个人紧绷起来。
池遥安抚地说:“解意，别怕，我在门外等你好不好？”
唐安连忙应和:“对，池医生就在门外，你喊一声她就能听见了。”
解意像一只炸毛的猫，眼睛紧张地瞪着，提着一口气。
在池遥鼓励的眼神下，他渐渐松开手，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池遥站起身:“唐医生，我就在门外，有任何情况记得叫我。”
“好好好。”
解意恋恋不舍地跟着她的动作转头，眼睛恨不得黏她身上。
池遥心软，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别紧张。”
房门在身后合上，池遥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两手紧紧交扣，焦灼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缓慢爬行，让人生出一股恍然隔世之感。
两个小时后，就诊室的门忽然打开，池遥腾地站起身:“唐医生，您没事吧？”
唐安眉头紧锁，额头上冒着汗，用衣袖捂住口鼻匆忙出来，站在走廊里才大张着口顺畅呼吸。
“池医生，你去看看解意吧，他情绪不太好，外泄了一点信息素。”
“好，您先休息会儿。”
池遥扶唐安坐下，焦急地推门进去。
解意靠在一张躺椅里，眼睛半阖着，视线涣散，额发被冷汗濡湿成一缕一缕。
“解意，”池遥俯下身，放轻声音叫他，“还好吗？”
解意的瞳孔慢慢聚焦，转动眼珠去看她，委屈地皱起脸，眼皮和鼻尖开始泛红。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池遥拨开他的额头，抽了张纸巾帮他擦汗。
“嗯。”解意鼻音浓重。
“没事了。”
窗户大敞着，有清凉的自然风吹着很舒服，解意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解意，房间里还有信息素吗？”
解意耸着鼻子嗅了嗅，摇头:“没有了。”
“那我去请唐医生进来？”池遥询问他的意见。
解意虽然不情愿见alpha，但还是点头。
池遥打开门，给坐在长椅上休息的唐安道了个歉，邀请他进来。
“池医生不用过意不去，alpha患者和omega患者在睡眠情况下，情绪波动太大会外泄信息素是正常情况，只是解意的等级太高了。”唐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唐医生，对不起。”解意真诚道。
唐安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他清清嗓，端出严肃认真的神情对两人道:“池医生，解意，那我就有话直说了。现在的情况比较棘手，一来解意的应激障碍症状非常严重，我们这边可以开一些药物，但其他的心理干预手段确实不够成熟；二来，3s等级太高了，alpha医生很难承受住解意的信息素，最好还是能有一位beta或者omega心理医生。”
池遥认同，但很为难:“唐医生，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治疗机会，不知道军区会不会同意我们换别家医院……”
唐安宽慰地笑笑:“我刚才已经把情况汇报给郑院长了，他说让你等他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