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目睹
解意的身体已经超过半个月没做治疗，池遥昼夜不停地赶路，只用一天半的时间就回到第一军区。
正值上午九点多，她直奔医务大楼，给解意发了消息，让他有空来医务室排瘀。
干等了半个多小时，她发出去的消息一直呈未读状态，解意平时都在下午将近下班的时候才来找她，料想现在正在工作中，没有时间查看。
思索片刻，她决定先回宿舍一趟。
刚下到一楼，恰逢乘梯门打开，池遥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乘梯里的人和她对视上，怔了一怔，缓缓站直身体。
池遥扭头就走。
“池医生！”林卓余小跑几步追过来。
池遥抿着唇，没有说话的意思，皱眉看向他。
林卓余看见她脸上丝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脸色陡然阴沉几分，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个标准的微笑，笑意不达眼底。
“池医生，好久不见，听组长说你这段时间去医院交流学习了？”
池遥点点头，用眼神催促他有话直说。
“我们换训练场馆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走吧，我带你去，今天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才刚好碰上你。”
“不用了……”
林卓余有所准备地打断她:“我们现在不集合了。新场馆位置方便一点，大家都是直接从宿舍或者家里过去，来医务楼集合再过去反倒麻烦。”
池遥闻言苦恼，她向郑安继请了三天假，这三天在军区肯定是要照常上班，到时候找不到训练场馆也是个问题，不跟林卓余一道过去的话，只能麻烦赵龄或者刘臻带她过去……
林卓余见她动摇，趁热打铁道:“而且我们现在也换了训练项目，需要等别的训练组用完器材再领到我们自己的场馆去。组长知道我今天请了假，安排我找个人一起拿，本来打算找宋医生，没想到刚好碰上你，一直都是同事们轮流拿的，现在就只有你没有拿过了。宋医生已经练了段时间，肯定一身汗，跑进跑出不方便，所以我叫你一起过去。”
池遥于是没再犹豫，轻叹一口气:“走吧。”
林卓余一脸不计前嫌的真诚:“太好了，我去开通行车，现在过去十分钟就足够了。”
通行车驶向军事部，池遥坐在后排，偏过头看向窗外，散发出不愿交流的信号。
林卓余见她这幅界限清晰的样子，“嗤”地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又很快隐去。
“池医生，我不明白我怎么就把你得罪得这么厉害。如果是因为那天晚上打扰到你，我现在跟你道歉行不行？”
池遥没搭腔。
“你说你对别人挺客气的，怎么唯独对我冷心冷脸，明明一开始咱们还是关系挺好的朋友……”
“林医生，”池遥不胜其烦，“我们保持普通同事关系即可。”
林卓余一噎，脸上腾地升起猪肝闷红色，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暴起青筋，他狠狠咬着牙，半晌磨出一个字:“行。”
十分钟后，通行车停下，林卓余径直下车，重重甩上车门，不管不顾地大步流星，池遥加快速度在他身后缀着，一路跟着他往训练场馆内去。
某个训练组已经用完器材，收纳好放置在一边的推车上，林卓余熟稔地和他们打过招呼，和池遥一前一后推着器材出去。
他全程没有再自讨没趣地找池遥攀谈，这倒是给她省了麻烦，她只想公事公办，不想和他有什么私人交集。
两人搭乘乘梯下楼，林卓余按下“2”层，池遥料想这应该是医务组新的训练场地。
乘梯门打开，林卓余搭上推车的扶手往外拖动，顺势扫了池遥一眼，唇边隐隐噙着一抹阴狠的冷笑。
池遥猛然对上他的视线，立即蹙起眉头，心间生出一股不适感，但一转眼他又只是看着生气。
她没再多想，只当自己眼花或者会错意。
比起其他楼层各个房间里传出呼呼喝喝的训练声响，二楼走廊里很安静，推车压着地面的辘辘声都很清晰。房门紧闭着，室内灯光明亮，冷白的光线透过窗户映照在廊道的墙壁上。
池遥心里生出奇怪的情绪，什么训练项目会这么安静，难道是这层楼的房间隔音效果尤其好？
并且，她莫名觉得林卓余的背影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蕴着怒气，反而悠闲自在，像是心情不错。
还没等她想明白，林卓余脚步一顿，在第一间房的窗户前停下来，池遥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室内。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猛然瞪圆，脑海里七七八八的想法全部清零，白茫茫一片，像被拨动了一根无形的弦，嗡鸣不止。
高功率日光灯下，房间里的一切人、发生的一切事，一览无余，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解意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隐约透出底下的肉色，衣摆遮到大腿中部，扣子只松松散散扣了底下几颗，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与纤瘦的肩膀大片袒露着，细腻的肌肤温润流光，似一抔日光下絮状的雪。他的下半身赤裸着两条颀长的腿，一条直立，一条曲起，抵在他面前的alpha所坐的特制测试座椅上。
即使是初见时故意挑逗她，池遥也没在解意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慵懒、妩媚、又危险，像只漫不经心的猫，又像只处心积虑的狐狸，让人分不清是他演技精湛，还是他骨子里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
他面前的alpha仰着脸看他，眼神既憎恶又痴迷，被他的指尖划过的侧脸一阵阵战栗，浑身紧绷得似钢板，青筋暴起，眼里泛着嗜血的红，在极尽克制力抵御诱惑、与本能地被omega信息素与美好身体吸引之间反复沉沦。
在解意身后不远处的距离，数名维护人身安全的alpha全副武装，佩戴信息素防御面罩，配备临时压制性武器，随时准备上前制止突发情况。
池遥怔愣在原地，瞳孔剧烈震颤，视线失去焦点，恍惚之间，室内的alpha突然做出过激反应，像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浪潮拍得踉跄不稳，而解意面前被测试的alpha更是发狂般挣扎嘶吼。
她浑身一凛，视线重新聚焦，直直对上解意的眼睛。
他整个人僵硬得仿佛塑了一层寒冰，瞳孔似从高空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的冰凌，荒芜、恐惧、迷茫、又绝望。
密闭的空间里瞬间爆炸式喷薄出高浓度omega信息素，佩戴防御面具的工作人员尚且被冲击得趔趄，更遑论解意面前没作防护措施的alpha，失控的信息素超过他的承载能力，折磨之下，他本能做出反击。
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两三秒之内，池遥眼睁睁看着解意倒了下去，脆弱得一片一揉即碎的花瓣。
身边传来一声乐见其成的嗤笑。
视线变得模糊，透过水汽，池遥看见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仓仓皇皇围了上去。
“原来他们是这么工作的……啊！”
推车扶手猛地撞上林卓余的腹部，疼得他蜷缩起身子，还未等他张口骂人，视线里倏然闪过一道黑影。
池遥攥紧拳头，蓄满力气，狠狠抡了过去。
林卓余“嘭”地倒趴在地，一同落下的，还有她愤怒汹涌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