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看起来很悲伤
从陈允茵办公室出来，池遥回到自己的医务室，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她打开培训教材准备复习考试内容，却少有地分神想到其他事情。
同事们对军区的omega避之如蛇蝎，可就她自己这段时间的感受而言，无论是解意、韦枫还是云凌，和他们的相处并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或者不安全。
归根究底，她不受这些高等级omega的信息素威胁，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她还是原来的立场，只要不影响她找成缨，她哪边都不站队。
傅弥踩着下班的时间点给池遥发来信息:“今天加班吗？”
解意昨天刚来过，按照通常情况，他今天应该不需要来医务室排瘀，于是她回复：“不加。”
“那太好了，你早点回宿舍，我有新发现和你分享。”
池遥眼睛一亮，立马查看时间:“等我二十分钟。”
她将办公室里的设施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匆匆下班。刚一拉开门，不期然门口站着个人，险些一头撞进他怀里。
解意往后踉跄一步拉开些距离，放下正要敲门的手，惊讶地问:“池医生？你刚好在门口等我？”
“不是。”池遥话赶话地回复，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开也不是、关也不是，没想到解意这么不巧地赶在她着急下班的关头来。她不自觉皱起眉，“你今天需要做治疗？”
解意定定盯着她的脸，对她反常的神情和语气有些陌生，怔懵道:“……不需要，我找你有事。”
池遥轻轻叹一声气，把门拉开，转身往里走，声音带着失落和无奈:“进来吧。”
“不用！”解意慌忙之下拉住她的手臂，又很快松开，“我们可以边走边说，不会耽误你下班。”
池遥已经急不可待地想知道傅弥查到了什么信息，便没有再多推辞，接着锁门下班，和解意一起往宿舍方向走。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问。
解意在她斜后方觑她的脸色，斟酌着问:“池医生，你是不是因为云凌的事被批评了？”
“嗯。你怎么知道？”
“云凌说你给她发了信息，她猜到的。”解意嫌恶地皱起眉，“付肖盛真是卑鄙，先是针对云凌，又针对你。”
傅弥找到新线索一事已经完全占据池遥的注意力，比起成缨的事，在职场上受到磋磨根本不值一提。她不在意道:“是我做错了事。”
解意一滞，怔怔看向她。他觉得她很反常，不在意是非对错，也不维护自己，堆砌给她的责任一应认下，好像急于让这件事囫囵过去。
并且她一直心不在焉，如果是平时，她会贴心地和他并排走路，可今天她只顾自己匆忙地行走，连他一直落在她身后都没有察觉。
他看着她的侧影，心脏像泡进水里，越发地闷，越发地沉。
半晌，他怅然道:“你没有做错。”
池遥不打算和他争辩对错的问题，就如同她没有在陈允茵面前替自己过多辩解，她并不非常在意这次的批评。
她的心情也有些急躁，又一次提及重点：“你还没说来找我干什么。”
解意声音低下来:“云凌不方便来见你，想让我代她跟你道歉，以及让我来看看你的状态。”
“我没事。云凌不需要和我道歉，这件事，我错在破坏职场潜在规则，付医生错在没有遵守职业素养，她没有做错什么。”
“……”她自己划分得清楚，解意想要维护都没有立场。
两人一路没再说过什么话，气氛就像这个时间的天气，阴沉闷热，了无生气，直到在宿舍楼下遇到从乘梯出来的韦枫，仿佛在两人之间的沉默中注入了活水。
于韦枫亦是如此，他上一秒还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怨怒和戾气，下一秒看见池遥，眼睛一眨就变了个人一般，笑容甜得像掺了蜂蜜。
“池医生，解意哥，这么巧！”
池遥笑着和他打招呼:“韦枫，是准备出去吗？”
“准备去超市，池医生，你有想吃的东西吗？我请客。”
“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客气，你好好逛吧。”
“那好吧。”韦枫又看向解意，“解意哥，要一起去超市吗？或者需不需要我帮你带什么？”
解意摇头:“不用了。”
池遥已经进入乘梯，他忙不迭跟进去。
“池医生，解意哥，再见。”韦枫站在门口，歪着头朝他们挥手。
池遥笑着回应:“再见。”
乘梯开始运行，空间里又陷入沉默，解意看着池遥脸上的笑意在韦枫退出视线时一起散去，苦涩地抿了抿唇。
“叮——”乘梯在七楼停下。
“你到了。”池遥边看时间边说，距离和傅弥约定的时间只剩不到两分钟。
但身旁的人没动，她无意识蹙起眉:“还有事？”
解意看着她的表情，惶恐摇头，连忙提步出去。
乘梯门缓缓闭合，她低着头摆弄私人终端，看都没看门外的人一眼。
在那条缝隙合上的前一瞬，解意忽然冲上前一把扒住。乘梯感受到人体温度，又缓缓打开。
池遥微瞪着眼睛，总算分出些注意力到他身上:“解意，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会不会……”
你会不会像别的alpha医生一样，和我保持距离？
可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来，同样，他也不敢说出来。她肯定会给出否定的答案，但他害怕她言不由衷，对他说敷衍应付的客套话。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将没说完的话改口说出来:“池医生，我明天找你做治疗，可以吗？”
池遥有些不明所以，这么普通平常的事情，他为什么是这么激烈的反应，但她来不及细问:“当然，你随时都可以来。”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时间。
在此种情境下，她的行为落在解意眼里昭示着不耐烦。他没再说什么，放开拦着乘梯的手，僵直地站到一边。
乘梯门再度缓缓关闭，池遥抬起头，不期然从缝隙对上解意的眼睛，那一眼，她忽然觉得他看起来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