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顾锦文的怒火
“侯爷”
第一次瞧见顾锦文的冷漠,柳蕴诗瞬间便红了眼,没再看他,只咬牙受下这屈辱,哽咽着告辞。
她最能留住顾锦文的便是乖巧和柔弱。
柳蕴诗清楚,所以她不敢露出半点不愿。
顾锦文在这一刻倒是有一瞬的心软。
这些沈桃溪从未有过的模样,都让他觉得新鲜。
可眼下他没多少耐心欣赏美人落泪,他只想问清楚,今日街上发生的事。
“送柳姑娘出去。”
“是,侯爷。”
丫鬟请着人离开,外间的门也顺势关上,屋里登时便安静下来。
“你同柳家姑娘发火作甚?她登门拜访”
“母亲,今日你为何要去寻沈桃溪的麻烦?”
何氏的不满才刚刚开口,听闻此话,瞬间便又想起了白日的事,好不容易被柳蕴诗抚平的怒意又冒了出来。
“我为何要去寻沈桃溪的麻烦?”
听见质问,何氏只以为自己儿子是要为沈桃溪出头,想起白日在沈桃溪面前吃的亏,她愈加气得不行。
“你究竟是谁的儿子?今日这事,我还不是怕她沈桃溪与外男不清不楚,丢你脸面?你若是早点同她退了婚,我能闹到今日这一步?”
何氏气得手都在抖,“眼下你该问的,是她沈桃溪为何如此不服管教,为何这般不将她未来婆母放在眼里!”
“母亲!”
顾锦文厉声开口。
他原以为自己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这场婚事不能退,而且他要的就是沈桃溪名声变差,沈家落魄。
可偏生何氏怎么都说不清,一意孤行,偏要去抓沈桃溪的错处。
闹到今日,不仅被她顺水推舟将那些坏掉的名声给还了回来,还闹得他堂堂清远侯在外抬不起头!
“母亲可知眼下外头如何在说?外头都说我清远侯府得了沈家大房的好处却翻脸不认人,说我顾锦文无情无义,存了其他心思,这下母亲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满意?”
何氏怒意上涌,随即却是一愣,“今日这事怎么可能闹得这么快?”
她脸色一白,知晓外头会有流言传出,但没想过会如此直逼侯府痛处,没有丝毫顾忌。
“定是她沈桃溪在后头动了手脚,定是她推波助澜想报复我们侯府!锦文,这样的毒妇,绝不能娶!”
“母亲,我说了我心中有数!你若一定要扰我计划,明日起,你便先去庄子里住上一段时日!”
“混账东西!你便是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
何氏被气得有些站不稳,需得扶住后头的木架才能稳住心神,“今日这事明明就是她沈桃溪不知廉耻要同我闹大,只不过她身侧的是淮西王,无人敢说,若是换了旁人,她哪还有清白的名声”
“淮西王所以谢瑨真替沈桃溪出了头?”
顾锦文的脸色愈加阴沉。
他一开始还不太确定,只觉在众目睽睽之下,谢瑨若是出手相护,那便不同于他二人在沈府门口的对峙。
见得人多了,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到陛下耳中,让人不免疑心,谢瑨对齐国公的态度。
顾锦文直觉谢瑨不会这么做。
可母亲这意思,却是他错了。
淮西王谢瑨,真是一再地为了沈桃溪在出头,没有丝毫顾虑。
那股莫名的躁意又从心底生出,盖过他不太确定的慌乱,让他心中如狂风汹涌,裹挟着浓浓的不甘。
“若不是有淮西王撑腰,那臭丫头能摆我一道,还翻出那些赠礼借钱之事?”
何氏抬手捶着胸口,似要大哭,“你父亲还在时,侯府已经开始落魄,我将你拉扯大,处处为了你、为了我们侯府着想,你不记为娘的好,竟还”
“我明日会去沈府登门拜访,见一见沈大夫人,还东西一事,想必有沈大夫人插手,该是不会真闹到那一步。”
顾锦文心里乱的厉害,不耐打断了何氏的话,冷声道:“但往后还请母亲记得,这婚事我清远侯府不会退,母亲也不必想着再去寻她麻烦,若实在气不过,大婚后,母亲多的是管教她的机会。”
何氏被儿子此刻的冷意震住。
也终于明白,他护着沈桃溪,并不全是为着两人间的情意。
何氏一时有些后悔,却又不知该悔在何处。
她知晓这两年锦文变得极快,无论是心性还是处事,手起刀落,决绝果断。
她一直引以为傲,只觉是老爷保佑,让他终于能不靠旁人来撑起侯府,可今日她才恍然发觉,她的儿子,比她想的,还要心狠得多。
思绪不过一瞬,何氏便想回了眼前的棘手之事。
比起那些,眼下她更要解决的是沈桃溪。
若真让她上门要东西,那侯府不知要损失多少,才能填得平那本账。
“她若一定要拿回之前送来侯府的东西,那该如何?这两年你打点四处都要钱,我一个侯府老夫人,自然也得撑得起门面,哪来东西还回去?难不成你让我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去同她一个臭丫头赔不是?”
“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如此丢脸之事,安氏如何会真让沈桃溪去做。”
顾锦文垮着脸。
他并不担忧要将那些东西寻出来送回沈府,他只觉自己因着此事脸上火辣辣的疼,偏又寻不到发泄之处。
“她若不依不饶,母亲便在自己府中哭诉,该传出去的消息总能传出,莫要自己去府外闹,有理变没理,让人看笑话!”
听闻此话,何氏这才顺了些气。
锦文说的没错,这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就算沈桃溪敢做出这样的事,她安氏掌家这么多年,也定会阻止。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一点点吞噬掉了天边的红云。
沾了夜色的大牢格外阴沁。
里头铁链挪动的声音夹杂着不知何人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可谢瑨丝毫未将这些放在心上,只行走在充斥着血腥味的过道上。
白日里小姑娘离开后,这牢房里有人用了刑,两边不再是干净的枯草,而是沾了血迹的细碎残渣。
没多久,男人步子停下,看向了在最里头,闭目养神的沈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