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因为他看见我站在了堤坝的边缘，脚下就是二十几米的高度，下面是汹涌的海面。

    暗蓝色的海卷着浪花扑打在礁石上。

    人一掉下去，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陆云州的脸色变了：“婉婉，你想干什么？”

    我体会着海风穿过我的身体，飘向远方。

    我眯起眼，体会着这一刻自由的感觉。

    陆云州的声音开始发抖：“婉婉，你下来。”

    海风卷起我的长发，我对他微笑：“为什么要下来？陆云州，你不是说我不检点吗？我这么坏的一个女人，我消失了你不是很好过吗？”

    我笑了，泪光点点：“陈娇说我破坏你们的感情，可是你刚才说，你们分手了我才追求你。现在这件事呢？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陆云州声音好像被什么噎住了。

    “五个亿……还有你和陈娇的爱情……”

    我开始哼歌，脚尖在粗粝的堤坝阑干上划过。

    我走到了堤坝最尽头，海风吹来摇摇晃晃。

    陆云州吓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婉婉，你下来！你下来我告诉你真相。”

    我不看他，眯着眼看着远方的海平面。

    “不重要了。”我轻声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朝陆云州摆手：“再见！最好再也不见了。”

    “不！婉婉，你没有不检点，你是被人害了的！……”

    我闭上眼往后倒去。

    自由坠落的感觉令我灵魂都飞了起来。

    我只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婉婉！——不！——”

    永别了，这个肮脏的世界。

    永别了，我爱过得，恨过的，还有我来不及爱的一切。

    什么都不重要了。

    叶婉已经不在乎真相也不在乎过去的记忆。

    可能这个世上她本来就不该来过。

    我沉入了黑暗的海里。

    奇迹的是，我没感觉到寒冷。

    我感觉很暖和，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

    我舒服得不想睁开眼只想好好地睡着，就在妈妈的怀里。

    ……

    “血压量不到，血压量不到！输血！400毫升!”

    “除颤仪！快点！让开！”

    “让开！准备手术！”

    “婉婉，我错了！婉婉，你别吓我，你怎么那么傻？”

    “婉婉！快醒来，婉婉……”

    “不要拦着我，婉婉……”

    好吵，我想睡觉。

    我刚想说话，突然一股血气从口里吐了出来。

    “吐血了！……”

    吐血？

    我还没死吗？

    我竭力想睁开眼，于是我真的睁开了。

    我看见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耳边是杂乱得一塌糊涂的声音。

    “婉婉，挺住。”

    一个声音闯入我的脑海。

    我在模模糊糊中看见一张面孔。

    我想朝他笑，我想说我没事，但又有什么控制不住从我嘴里吐了出来。

    朝他缓慢挤出笑容，我竭力朝他伸手。

    真好，能看见他，在我失忆后唯一给我温暖的人……

    我的笑容消失，突然陷入了黑暗中。

    ……

    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旅程，我茫然走了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

    我在一团黑雾中断断续续地走，有人说话，但是仔细听又没有。

    我于是继续走。

    好安心啊，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

    ……

    “婉婉？你醒来好吗？”有人在我耳边低低啜泣，“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样。我真的该死！我怎么能提起那件事？”

    “婉婉，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最最好的死党。你不要这样吓我。你如果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我在黑雾中静静听着，不能说话，也找不到童童。

    我叹气。

    我想告诉她，真的没关系。

    “乖婉婉，醒来吧。我是哥哥……”

    大哥？

    我在黑雾中站了起来。

    “哥哥？”我朝着虚空喊，“哥哥，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