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差距
她不是第一次在李廷鹤身上感受到这种不需要理由的信任。
李廷鹤每一次对她的信任都是早有预谋,能把她逼疯。
“不行,临月国那边还需要延庆侯留守镇压,那么大一块地也需要兵力看守。
国库这几年虽然有存余但不多,我们也没有更多的兵。
炽炎国底蕴也深厚,不容小觑,我们没必要,也不能拿整个大顺去冒险。
况且我们刚吞了临月国,炽炎国和巫雨国都在盯着我们。
只要我们稍微动作,他们定然会不留余地,左右夹击对付我们。”
说到底,这次两国来访,其实都是他们在试探大顺。
因为李廷鹤在两国传信上做了手脚,让他们没来得及插手临月国。
他们已经对大顺有了防范之心。
他们更不想成为下一个临月国。
“大顺现在的版图面积,是炽炎国和巫雨国加起来的总和,现在也是大顺最虚弱的时候。
你不会以为你朝他们示好,他们就会放下戒备之心,与我们交好吧?”
李越溪僵硬的坐在原位上。
无论何时,李廷鹤都能轻易看穿她所想,简直是她的噩梦。
“可开战……我们也撑不了多久。”
“能,将降军一分为二派往两方,人数上我们不会落后太多。
之后便是以战养战,这种打法虽然冒险,但也能最快激发出将士的潜能。”
以战养战是建立在次次都能胜利的前提下。
可只要输一场,都有可能直接导致军队轻易瓦解。
“朕不同意!”
李越溪情绪控制不住激动,骤然拍桌。
桌上瓷器惊惧得嗡嗡震响。
“无论是大顺的将士,还是临月国的降兵,他们现在都是大顺的子民。
现在还没到必须要与双方开战的时候,朕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去赌。”
“……”
李廷鹤喟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深深俯视面前的人,冰冷的脸上神情晦涩。
“行,本王不会娶炽炎公主,就好好看看皇上想要怎么收场。”
李廷鹤走之后,李越溪紧紧抓着杯子,指尖泛白,眉宇间满是愁色。
“和亲是炽炎国的意思,非得要一个人来娶炽炎公主,那不如你认一个义弟,赐他国姓,封他个闲散王爷,如此也不算坏了规矩。”
听到伶舟樾的声音,李越溪僵硬的手才松了松。
她抬头望向走到她身边的伶舟樾,眼中盈着水光,伸手圈住她腰,顺势靠在她肚子上哭诉,哭腔呜咽。
“樾樾,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这些年摄政王就逮着我欺负,你看看我都被他欺负成什么样了,我的命好苦……”
伶舟樾无奈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叹一声。
“不过有一点你也要承认,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你。”
李越溪歪着头,鄙夷的“嘁”了一声,黑着脸埋汰。
“我有许折花,许折花也可以把我教得很好。”
伶舟樾笑笑不说话。
许折花的手段固然狠厉,但他心底还是留有一丝纯良,比不上李廷鹤那个丧心病狂的。
李越溪忽而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她,眼中的光从未有现在这般明亮。
“樾樾,摄政王三年前受的内伤还没好,那个花神医走的时候我亲自问了,李廷鹤这辈子算是废了。”
伶舟樾眉梢微挑,摸了摸她额头。
正常温度,没有发烧。
“所以呢?你想卸磨杀驴了?”
李越溪用力点了两下头。
“诚然,这些年他在朝政上帮了我不少,现在即便是没有他,我也能自己走下去。
他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又要开始他以前那套把戏了,他权势那么大,我不得不防。
他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于公于私,他都留不得,看在他这些年有功的份上,给他留个全尸吧。”
伶舟:“……”
不得不说,现在的李越溪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女帝。
杀伐果断,睿智爱民。
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不知道为何,伶舟樾心中除了高兴,竟是生出一丝怅然。
作为女帝,李越溪的做法挑不出毛病。
如果她坐在李越溪这个位置,也不会容许手握几十万天玉军,在朝中有极高威慑力的李廷鹤站在自己身旁。
在她看来,李廷鹤做出的功绩也不是一句功过相抵就能抹去的。
他的过,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大顺国,功过相织,难以分清。
因为有他的过,与临月国开战的这三年,大顺的百姓才没有过得太苦,大顺甚至发展得很顺利。
她无法说服自己下这个决定。
这是她与李越溪之间的差距。
“你呀,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让我怎么说你?
万一那花神医早已被摄政王买通,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呢?”
李越溪双眼茫然眨啊眨,低头支着下巴重新思考。
“他是故意的?那还得了?等大顺发展如日中天,他肯定会自己上位的!”
伶舟樾推开李越溪,给自己倒了杯茶,摇着头道。
“这么多年,他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自己上位,但他都没有,我不认为他是想上位。”
“他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不想上位,那他还想要什么?”
李越溪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她只知道,这些年她从未睡过一天安稳觉,就是因为李廷鹤。
他不死,她心难安。
“樾樾,我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要不然我让许朔月偷偷过来。
你们俩联手暗杀,即便是摄政王,也不一定能防住你们俩吧。”
伶舟樾品着茶,和她之前喝到的一样。
“冯不渡接手尘光,现在的尘光就是李廷鹤的眼睛和耳朵,许朔月正是他监视的其中一个,让她偷偷过来,没戏。”
其实只要偷天换日,让人假扮成许朔月待在上京,就能让她过来。
只是她过来也没用。
李廷鹤若是内力早已恢复,她们俩联手,也不一定能成功。
李越溪魔怔一样,盯着桌上一处,食指“哒哒”在桌上敲个不停。
光是看她的脸,伶舟樾都能猜到她在想怎么弄死李廷鹤。
“算了,我替你走一趟,去探探李廷鹤的底。”
李越溪猛然抬头,脸上的笑维持不到两息就垮了下来,丧着张脸,语气幽怨。
“你不会是去找他再续春梦的吧?”
“……”伶舟樾被她这话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其他人这么说我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想我?我是脑子里只有颜色废料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