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高人竟是老夫人
“太太，老奴听着那位老夫人，并没有反驳。”
朱嬷嬷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老奴看那老夫人，言谈举止，衣着装扮，还有出手，都与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十分的不同。”
她耳力出众，一天到晚，能听到的声音实在是太多了。
也正是如此，她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然实在是太累了。
但既然一天到晚收到的消息那般多，这也让她养成了凡是听到不同寻常的消息时，就会多观察对方几眼，在心里多想多思。
“上回太太去赴宴，老奴也跟着去了。”
朱嬷嬷说着就压低了声音。
她有了这个异于常人的能力，每日总能听到不少该听的不该听的闲话，当然了，只要跟太太没关系，她就会把这些闲话都尽快忘掉。
不过有些闲话，她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跟太太有没有关系，因此只是暗自记着，万一什么时候想起些线索来，再拿出来说不迟。
朱氏一听这话，就将身子凑了过去。
两只手却是捂住了孩子的耳朵。
朱嬷嬷轻声道，“太太，老奴听到公主说，若不是有贺府三太太母女相助，她也不能得偿所愿，有了腹中这个孩儿，不至于瞧着别人家的孩子满地跑，暗自伤神了。”
当时这话朱嬷嬷听着虽然骇异，却是没跟朱氏提起。
毕竟，她也不觉得这句话跟朱氏会扯上什么关联。
朱氏瞪大了双眸，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
“五公主和驸马和离，虽然猛一听不算太奇怪，可若是五公主火速看上了守门的小军官，招为新驸马，又迅速地怀上了身孕，这可就离奇了。”
所以说，不是驸马和五公主相克，就是那小军官比驸马强百倍了。但五公主去了一趟通城，就这般果断行动……说是有高人指点，确实说得通！
再结合朱嬷嬷听到的那些话，莫非，这个为五公主指点迷津的，竟然，就是苏老夫人不成？
若是如此，也就难怪五公主会格外地看重林妍娘了。
那，苏老夫人能帮五公主得偿心愿，会不会也乐意帮自己弄明白谁是亲生女儿呢？
朱氏望着朱嬷嬷，满脸惊喜，“嬷嬷，对！没准就是老夫人！我回去就准备厚礼，去求苏老夫人！”
她出身富商之家，家里还有一个姐姐进宫封嫔，生下了皇子，可以说是有财有地位了。
她当初嫁进赵家的嫁妆，足足是赵家全家家产的五倍之多。而且她打小就会打算盘管理买卖，哪里像赵家人一样，一个个清高得很，视金银为俗物，可俗物买来的吃喝衣料和玩器，他们倒是不嫌弃了。
也就是靠着赵大人还在位，府里总能收上些孝敬银钱，才不至于入不敷出，若是有一日她公爹赵大人致仕，没了这份进项，怕不得就得一落千丈，要靠她贴进去嫁妆才能过得下去了。
所以说，对于朱氏来说，宁愿把银子都捧着送去求高人指点，也不想倒贴给赵家的其他人……
苏大姨和女儿外孙下了山，坐上马车回了京城。
这一路上，虽然也遇上了别家夫人太太，倒是再没吃到过现场的瓜了。
苏大姨回到小院的时候，林老二也才回来没多久。
林老二满面红光，洋洋得意。
“母亲，那钱老爷，今日旁敲侧击地，就想跟儿子再买些灵药。不过儿子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暂时还没应下他。”
见苏大姨赞许地点点头，林老二越发的得意。
“他又约儿子后日去游湖，儿子也应下了。”
苏大姨点头，“大老远地来京城，出去散散心倒是也不妨事。”
说完了这话，苏大姨就取了几个小瓷瓶交给了林老二。
“这里有八种灵药，一共四十片，老二，你自己留八片，自己用也使得，余下的，都卖给钱六爷吧。”
苏大姨现在的快乐值，全都用来买药的话，那少说也能有两三斤了。
只是那样的话，可不就显得这灵药不那么金贵了么？
林老二欢天喜地的接了。
“母亲放心，这灵药交给我，定然叫它们奇货可居！”
这些灵药里头，还有他的份呢！
嗯，他年纪轻轻地，旁的那些药也用不太上，就给自己留点治拉肚子的药，再给姨娘留片止痛药，余下的，就都换成银子好了！
话说还有不到两年，他可是就要成亲了啊！
那以后的开销可多着呢！
林老二也是被分了家，自己出来试着做买卖挣银子，这才能感受到世情的冷漠了。
从前总觉得大房刻薄，嫡母抠门冷淡。
等搬出伯府来一看，过去那些还捧着他的朋友们，可不就都有些变脸了？
再反思过去，大房刻薄倒也情有可原，嫡母抠门但也没做过坏事，反而还在最后帮了他们一回。
所以说，他如今就精打细算得很。
原本还跟碧荷时不时地来往，只当是养了个外室了。
后头每次去碧荷家里，碧荷的老子娘都要在他面前哭穷，不是揭不开锅了，就是这疼那病了。
一回两回的他掏几两银子也就罢了，可这时候长了，他哪里能供得起那一大家子呢！
这不，就跟碧荷说了，这离除孝还有两年，成亲以后也不可能让她马上进门，这又得等一年，加起来就是三年，这一拖，可不就年岁大了？
更不必说新太太进了门，能不能容得下妾室了。
不如趁着现今青春，寻个好人家嫁了算了。
还能帮衬着她们一家子。
碧荷一开始那是死活不肯，后头见林老二不再去她家，那贴补也几乎是没了。
她不敢上门去寻林老二，只能去铺子那边寻林老二哭哭啼啼，可惜林老二这会儿看她，那是怎么看怎么晦气，不是躲着，就是横眉冷对。
碧荷没了指望，家里老子娘又逼得紧，只好让媒婆说了家开油铺子的鳏夫，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带着两床被子一身衣裳嫁了过去。
林老二听说了，倒还让个婆子偷偷送给碧荷一套银头面，说是伯府里那些同伴凑的嫁妆。
因此如今林老二财迷心窍，出手也越来越抠，倒是也无师自通了销售的本事……
第二日，苏大姨才睡醒吃过了早饭，林妍娘就匆匆来了。
“母亲，五公主听说您到京城来了，这不，一大早就让人来了国公府，说是请您到公主府坐坐。”
苏大姨的庄子被夺了，夺庄子的还是湖阳公主的家奴。
这个事如果要是在当地告状的话，那估计还不如不告呢。
那地方上的小官，又不是青史留名的清官，哪敢得罪公主啊！没准反过来还要挑你苦主的毛病呢！
毕竟，苏大姨不过是个破落户的老夫人罢了，哪里能跟公主比呢！
所以苏大姨就只能进京。
她认识的京城贵人里，可不正是五公主最为尊贵？
要是五公主都不能帮忙拿回庄子，那估计就再也没人能帮得了了。
但地位悬殊，苏大姨又不好直通通地跑到五公主跟前，表露来意，这不，就通过去皇宁寺来将自己进京来的消息散布了出去么？
苏大姨去五公主府，穿的跟去上香的时候差不多。
原本苏大姨还在孝期，倒是不太合适过去的。
但既然是五公主邀请，而且也不是什么宴会之类的，苏大姨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次再见五公主，五公主红光满面，体态丰满，尤其是腹部，如同倒扣了只锅在上头。
看见了苏大姨，五公主面上便带上了微笑。
没寒暄几句，五公主就直奔了主题。
“老夫人，我如今都已经二十九岁了，这一胎还是头胎，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害怕，不知道老夫人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让我这胎平平安安的。”
这没什么就想什么。
五公主没怀上的时候，那可是做梦都想着要怀上的。
在她刚怀上那会儿，可是狠狠地震惊了那些想要看她笑话，占她便宜还要做出施恩的人的。
人生快事，莫过于此啊！
但这孩子在肚子里已经揣了五个月了，五公主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她见过不少女人，在生孩子这道鬼门关上送命。
相比送命，那些落下终身伤病的，都已是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民间有说法，说是这年纪大了，骨头就硬了，生孩子就不好生，特别是头胎。
虽然说太医给她请过脉，说的都是让她只管放心的话。
可她就觉得这些太医十分的不靠谱。
当初驸马生不了，也没见他们给把脉把出来呀！
倒是苏老夫人，一猜就猜出了其实是驸马有毛病！
还给了她一本孕育养育孩儿的秘籍。
所以现在，只有让苏老夫人来看过来了她的模样，亲口说了不用担心，她才能真正地安下心来。
苏大姨掩下心虚，露出一副经验老道，全知全能的模样来。
“虽说我也不通医术，倒是有些经验，能根据公主的情况来说上一说，殿下莫怪老婆子倚老卖老，多嘴多舌才好。”
公主抬起一只手，掩唇笑出声来。
“苏老夫人的本事，别人不晓得，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寻常人，想听苏老夫人的话，那还听不上呢。”
于是苏大姨就开启了假冒妇产科大夫的模式。
虽然她没当过大夫，但她在妇产科生过呀！
再加上她们单位妇女多，而且又很稳定，基本上小年轻的进来了，过不了几年就要怀孕生娃，这人多了，种类就多，有孕吐得昏天黑地的，有健壮如小牛犊子的，还有吃得太多肚子过大的，吃得太少孩子发育不好的……
那经验可实在是太多了！
苏大姨问了下公主的饮食起居。
公主回答得每一个字，她都给记录了下来。
当然了，不是苏大姨的记性好，而是苏大姨的袖子里，这会儿就有个录音笔在开着呢。
她既然要来见五公主，自然也对这次见面做了准备。
庄子对她来说，是挺大挺憋屈的事儿。
可是对于五公主来说，肚子里这个金疙瘩，那才是头等大事呢。
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知道眉高眼低的，肯定不会主动提起，而是提前做了功课，重点要问点啥，观观察什么指标之类的，苏大姨早就已经记了好几遍了……
当然了，这些功课的来源，还是苏黑丫在那边查好了跟她说的。
而她呢，得了公主的回答，也害怕自己给漏下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索性搞个录音笔，回去整理好了让苏黑丫在网上向妇产大夫收费咨询。
五公主见苏大姨问得详细，且问起来还是一套一套的，有些她能明白，有些就是不明但觉厉了。
不由得对苏大姨越发的佩服信重。
眼看着过了半个时辰，就瞥了眼身边的女官。
女官瞬间心领神会，就下去安排午膳。
这位女官也是跟着五公主去过通城庄子上的，在通城庄子上吃过好几顿饭，知道苏大姨的饮食习惯，让灶房特意做了好几道适合苏大姨的美味佳肴。
苏大姨和林妍娘在公主府吃过午膳就告辞了。
毕竟知道公主身怀有孕，精力不济，待的时候长了反而不美。
从头到尾，竟是没提过一句庄子。
当然了，五公主也没问过。
林妍娘有些失落。
这些日子，她常常跟在公主身边，算是十分亲近了。
而且母亲是对五公主有大恩的。
如今母亲进了京城，孝期都还没过呢，但凡是稍多想想，就知道这里头定然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但五公主只是将母亲请来见了见，看样子还为的是她自己的身孕，竟是完全不关心，好端端地，苏大姨为什么进京啊！
苏大姨倒是觉得很正常。
“这位毕竟是金枝玉叶，想不到别人也很寻常。虽然说这件事上头，咱们可能靠不成她，但只要她还表现得跟咱们不同寻常，那咱们就能借势……”
无奈也是无奈的。
在现代，她这种做法，大概就叫向上管理了。
在古代，这就叫个雷霆雨露，都是天恩。
她们母女俩在马车里说着话，却是想不到，就在她们走后，就有人向五公主报告了苏家庄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