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新县令
川子赤着双脚，站在水车的踏板上，双手紧握着水车的木把手，脚丫随着水车的转动踩着踏板。
水车转动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河水顺着水槽流淌，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带来一丝丝清凉。
杨一鹤满头大汗地提着长袍走到附近时，就看到了几个孩子排着队玩水车。
这幅场景充满童趣。
杨一鹤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干脆走过去。
川子几人好不容易趁着李蓉蓉她们不在，玩上水车，结果一身书生打扮的陌生人走到他们面前来，他们好奇地问道：“先生从哪里来的？”
杨一鹤笑道：“我才来丰县，对这周遭不熟，便到处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请问几位小友，这是哪个村？”
“这是梨花村。”川子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怀疑地打量着这个书生。
他们心想，城里离这里可远了，得走上一个多时辰。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他们村儿来的？川子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拍花子？”
“哈哈哈哈哈。”杨一鹤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几个小孩警惕性还挺强。
他笑着问道：“你瞧着我像拍花子的吗？”
川子犹豫了一会儿，认真地观察着杨一鹤，说道：“不像。”
“哦？为何不像？”
川子认真地解释道：“因为你看着瘦瘦的，一点也不强壮。你要是把我抓了，我娘能把你打二里地以外。”
“咳咳咳。”杨一鹤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他确实有几分文弱，没想到竟让这几个男娃小瞧了去。
他还想继续问，身后传来一道女孩声，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一群女娃娃出现在他身后，其中带头个高的女娃越过他直奔水车。
“川子！谁让你来我地盘的？”李蓉蓉霸气出场，上前一把把川子薅了下来。
这蛮而又霸气的性格，倒是让杨一鹤大开眼界。果然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几个女娃娃竟一下子把那几个男娃娃气场压了下去。
川子面对李蓉蓉的质问，陪着笑脸解释道：“我就是看你们没在，想着帮帮宋荔的忙嘛。”
这话说得温顺，李蓉蓉撇撇嘴，便也不跟他们计较。
她转过头看向杨一鹤，与身边的几个小伙伴嘀咕了一番，然后再次转向川子，好奇地问道：“川子，这是你家亲戚吗？”
川子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他说他是路过的。”
李蓉蓉是这几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她狐疑地看着杨一鹤，学着大人说话，用严肃的语气问道：“你从哪儿来？打哪儿去？”
不等杨一鹤作答，川子便接过话去，“他说是城里面来的，到处转转，便到了我们村。”
杨一鹤心中一紧，他能感觉到这个个头最高的女娃娃，想扭头跑回家去叫大人。
要是真的把村里面的人喊来了。
他才到丰县当县令，要是他被他所管辖村子当做拍花子的给抓了。这以后要是传出去，他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于是，杨一鹤赶紧解释道：“我是才来这边当官的，想着来考察民情，就到这周边走走。”
听到是当官的，几个小孩都严肃了起来。
宋荔开口道：“你就是新的县令？”
杨一鹤惊讶了一下，看了一眼说话的小豆丁，笑道：“你知道我？”他刚上任不久，没想到已经深入民心，连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都认识他。
栗子高声说道：“嗯，我知道！对你印象可不好了！”她想起宋荔和她说的那些事情，心里对这个县令充满了不满。
在她看来，新县令简直是个大坏蛋！
杨一鹤顿了顿，挤出笑容道：“这从何说起？”
栗子想了想，开始说起宋荔和她说的那些事情：“我们进城你就要收我们钱，要是开牛车进城，要收我们三文钱。虽然我们家很少进城，但是……玉萼家有牛车！”
听到这里，杨一鹤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姑娘身上衣服看着布丁多，但人却长得圆润，胖得实在可爱。说起话来一顿一顿，还时不时看着另外一个小豆丁。
他温和地解释道：“我这叫管理。”
“什么是管理？”
“管理就是通过一系列的方法和策略，使得事物能够有序地进行。”
栗子歪着脑袋问道：“那你说的手段，就是收取我们的进城费吗？”
杨一鹤僵硬地点头，“这也算其中一种，我收取进城费并不是为了贪图私利，而是为了维护大家的安全。你想想看，本来城里边街道不够宽，而牛车、马车等各种车辆随意穿行，一辆牛车要是和一辆马车遇上，那这条街就会堵得水泄不通。马烈，人一挤，难免发生踩踏。而进城费的存在，可以限制进城的车辆数量，从而保护了大家的安全。”
栗子听着杨一鹤的解释，心中虽然有些茫然，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她已经没有进城的印象，只好求助宋荔：“他说的是真的吗？”
“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你来考察什么民情？”宋荔想了想，她干得坏事可真多，弄不好被发现，这个当官的会不会把她抓起来？
杨一鹤回答道：“就是到处看看今年的收成如何？”
“原来你是来收大家粮食的！”李蓉蓉说道。
大家听了，立即对杨一鹤投以敌视的眼光。
宋荔也听过姐姐说过，她们一年光稻田就要交九石税粮。遇上有些年份，地里欠收，她们还是要交九石税粮。
这样再和朱家一分，她和阿姐根本就不够吃。
“这叫税粮，是国之根本，你们知道现在北方在打仗一事吗？”
李蓉蓉点点头，“知道，我大哥已经去了快三年了。”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只要三十岁以下，家里有两人以上男丁的，都必须出丁。
除了像宋荔家这种情况的，几乎每家都被征兵。
杨一鹤察觉到，他谈论起来这件事后，这些个小孩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他缓了缓语气，换成另外一种说话方式：“你看他们去打仗，得吃饱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跑北边的坏人。朝廷收的你们的粮，最后都会送到他们手上。”
栗子似懂非懂：“那我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仗打完了就会回来。”
“什么时候打完仗？”
“也许就明天，或者后天，这个事情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当官，肯定是读了很多书吧，这都不知道吗？”
杨一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