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宰鸡
太阳如火球般炙烤着大地，炎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一朵云彩都吝啬地不肯飘过来为这片土地带来一丝凉爽。
宋冉和宋荔两人背着竹篓，沿着蜿蜒的山路下行。
汗水滴落在干燥深厚的黄泥土上，很快就消失在泥土中。
还好她们下山时，兜了几个野果，不然现在连口水都没得喝。
村庄的影子慢慢出现，宋冉和宋荔先是看到不再冒烟的烟囱，再听到远处传来的牛哞声。
牛可是金宝贝，需要犁地的时候，每家都是排着队的去请。所以牛的地方，人肯定离得不远。
躲在树荫下打马吊的人，纷纷看向了宋家两姐妹。
今天不少人去山里，有收获的人也不少，但哪个能有宋家这两个姐妹的运气好。
那四只野鸡让人眼红，那一背篓的东西更是让人忍不住去遐想。
虽然上面铺着一层芦苇草，但谁都知道那不可能背一背篓草，但真的要是一背篓的菌子，得卖多少钱啊。
一个胖大婶第一个开口和宋冉她们打招呼：“宋冉，你们这一背篓的都是菌子？”
宋冉停下擦了擦汗，看到王桂芳跟前的赢的牌码说道，“桂芳婶看你今天手气不错啊。”
王桂芳笑了笑，说道：“哎哟，你们这运气才好呢，又是背又是提的。”
“我们今天走得高，我估计再往上还有不少，但我们就两姑娘，不敢再往上了。”
“今天去山里的好几家都找到菌子，不晓得那贵主收不收得了那么多，要是他们要不完，便宜卖点给婶子我啊。”这些菌子金贵，不可能给下人吃，主子才几张嘴，菌子这个天放不长，桂芳觉得这富主买不完。
王桂芳不是只对宋冉说这话，她对采到菌子的每个人都说了。
一圈的人听了她这话觉得可真够讨人嫌的，那么热的天丢下地里的活儿，进山一趟就是为了卖这个钱。
这还没开始卖呢，就说这讨嫌的话。
“好嘞，那到时候看啊。”宋冉嘴上答应，心里边可不是这样想，大不了再进一趟城。但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回家，冲个澡、吃根黄瓜。
人们看着走远的宋冉，才注意到跟在一旁的宋荔：“哟，那丫头病完全好了？都能进山了。”
“应该是，以前哪儿见过出远门啊，宋冉多好的一姑娘啊，就算是带个妹子嫁人也容易。”这话完整的应是带个身体好的妹子嫁人容易，不过李春枝没说出来。她和两姐妹的父母也算是相识一场，心里倒是有几分真心可怜这两人。
宋冉两人穿过村子走到村尾，一路上遇到年龄大小不一的女童。这些孩子们都从未见过亲自下地行走的宋荔，纷纷好奇地放下了手里的玩耍，目光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宋荔。
“冉冉姐，她是你妹妹吗？”说话的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穿着一身绣花圆领衫，两条麻花辫还系着银铃铛。同周围四五个单薄的小姑娘对比起来，她倒是显得十分圆润。
“栗子啊，小荔儿病好了，以后你们多带她玩玩。”
被叫栗子的圆脸小姑娘点点头表示同意，“小荔儿病好了，以后我带她一起玩。”
回到家后，两人将手中的物品放到槐树下。宋冉轻声说：“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喝水。”
宋荔点点头，她曾亲眼见过一些人因为喝水、吃东西太急一下子就背过去的。
两人靠坐在槐树下，微风穿过槐树叶，丝丝缕缕，轻轻拂去两人燥热。
喝完水解渴，宋荔便被扒个精光。被温热的帕子擦拭她全身，再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衫。她像只虾子缩成一团：阿姐太粗暴了，毕竟……我也是大人。
宋冉看着换下来脏兮兮的衣衫，“你可没几件衣衫，不爱惜小心没衣服穿，就光着身子待着吧。”
待在家好啊，她才不想出去和小孩子玩，宋荔心中想，可是看到阿姐略带怒意的脸，她咽回去这句话。
算了，惹姐姐生气没好饭吃。
古阿婆比她们晚一点到家。
“哎哟，快把我热晕了。冉儿，你帮我看看，哪些是可以吃的。”古阿婆放下满筐子的菌子，手做扇子扇着风。
“你先歇歇，再喝水。”宋冉递过蒲扇，再在一旁放上一碗白开水。
宋世桥在世时，经常带着宋冉进山，他作为厨师，认山珍的本事同样给到了宋冉。
梨花村里的人以前摘到认不到的菌子找宋世桥，可她们不认为年纪轻轻的宋冉认得全菌子，所以每次进山都找自己认识的菌种。
宋冉对着地上的菌子挑挑拣拣，里面至少有一半是有毒的。
“天爷保佑呢，居然有一半可以吃。”常人要是辛辛苦苦从山上背下来的菌子有一半要扔，心里都会憋着气怨声载道，古阿婆反而心满意足。
“我们今儿进山运气好，还抓了四只野鸡，我等下杀一只，你晚上就别热灶了。”
“那干脆把我今天找到的菌子和鸡一起炖了。”
“那可使不得，明儿还有收菌子的呢。”
“我才在你们家吃了鱼，这又来你们家吃鸡，你跟老婆子推脱，那我可没脸在你家吃这口饭。”
宋冉拗不过古阿婆，“那行，我先把鸡杀了，古阿婆你家还有沙姜吗？”
“有的，我回去拿，不过你这鸡这么早就杀了吗？”
“我准备把鸡骨头扒下来和鸡脚、鸡翅、鸡脖子一起和菌子炖汤，剩下的肉做沙姜鸡煲。做鸡煲的鸡肉不能焯水，得用葱姜水先泡，去血水去腥味。”
说到这里，宋冉不免有些伤感。这些法子都是父亲留下来的，父亲五岁开始在酒楼做学徒，三十多年里吃到的、看到的他用心钻研，编写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阿姐，阿姐，蜂蜜。”
下山时宋冉就着蜂蜜和鸡给宋荔讲了一道蜂蜜蜜汁鸡，最近自家小妹睡前不爱听故事，扭着她让她讲菜谱。
“小馋猫，没忘呢，到时候单独给你烤个鸡腿。”
太阳燃烧起了天边的云，梨花村每家的烟囱开始冒起了袅袅炊烟。
地里干活的人频频抬起头看向自家的方向，要是自家烟囱冒起了烟，地里的活抓紧拾掇拾掇，就可以往回赶了。
古阿婆听到宋冉说，晚上用那大脚菌焖饭，便从家里拿了一小块腊肉过来。
“那这腊肉配上，味道更好了。”宋冉接过腊肉，就开始处理。
年前秋的腊肉，得煮沸了好生洗洗，古阿婆自然接过烧灶的活。
这个时候，宋荔是排不上活。不过她也没闲着，时刻注意着姐姐的动作，麻利地递上姐姐需要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