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那她是谁?
“不。”金玉妍捂着耳朵不愿意听,“我是玉氏人,我一定是玉氏人。”
她哀求的看向皇上,“皇上,皇上,你说臣妾是贡品,也就是说明臣妾的确是玉氏人对不对?!”
金玉妍几乎要疯了。
若她不是玉氏人,又不是天朝人,那她是谁?!
她为了玉氏,为了王爷,汲汲营营半生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愿承认,也不愿自己的信念崩塌,便拼了命,想要从皇上口中得到她存在的证明。
哪怕是带着羞辱意味的贡品也是一样的。
证明她的存在,她的身份不是一个笑话啊。
可皇上开口说的,却愈发的冷漠,“朕本顾念着你陪伴朕多年的情分,便不欲将此事告诉你,也算是成全你,可谁能想得到你藏在直爽之下竟是这么歹毒的心思!”
金玉妍的心几乎被洞穿。
她真的不是玉氏人。
那她是什么人,她从哪儿来的?
她的名字,她的人生就是一个谎言吗?
王爷,她因着王爷的一个微笑而赴汤蹈火,筹谋一生,却换来了他轻巧的抛弃。
她伺候的半辈子的皇上亦冰冷的将过往的情分都舍弃了。
那她,她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啊?!
“不——”金玉妍痛哭着将手中紧紧握着的珠串往旁甩去,“不,不是的!”
她状若疯癫,发髻散乱了开来,“皇上,臣妾什么都说,什么都告诉您。”
她不哭了,可从口中说出的,却让人震惊。
金玉妍说:“玫妃的孩子是臣妾害的,还有仪嫔,臣妾看不惯她们,教唆了慧贤皇贵妃去做的,还有,还有五公主地毯上的蛇莓汁,也是我!”
她喘息着:“对了,海兰,还有海兰,是我下药让她开胃,胎大难产,还有阿箬,我救了她,只说了几句话,她就同意了去孝贤皇后面前栽赃皇贵妃,都是我!”
说到后面,她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大笑道:“你们说我不是玉氏人,也不是天朝人,可你们谁都比不过我,不过都是被我玩弄着,成了我的替死鬼!”
疯了!
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金玉妍彻底疯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能诛杀九族的大罪?
皇上震怒,一脚踹向了金玉妍的心口,“毒妇!”
真相大白,本该是令人最为畅快的,可无人笑得出来,看着被踢开依旧疯狂大笑的金玉妍, 众人皆都沉默了。
兔死狐悲。
金玉妍罪有应得,却也让她们心有戚戚,今日的她,未必不会是明日的她们。
一时,众人表情各异,但终归面露或多或少的怜悯,除了一人——
如懿。
她淡然如菊的神色上,多了些微不易察觉的欣喜,
皇上如此生气,也是为了她出气。
为了五公主,为了她身体受损出气。
她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坐在椅子上,自有她最爱的少年郎为她处理一切。
瞧。
皇上对别人都是宠,事到临头,不宠就不宠了。
唯独对她,是历久弥新的爱。
这个认知,让她一扫前些日子的怨怼,看向皇上的眼睛也含上了几分娇羞。
魏嬿婉不止在看金玉妍,亦注意着如懿,看着她那神气得意的模样,便忍不住冷呵了一声。
如懿又在幻想着自己的不一般。
不一般?
魏嬿婉慢悠悠的用手指绞着帕子。
可选秀之时败了,如懿就永远不会是那个不一般。
皇上注重完美,他之所以在意孝贤皇后的儿子,压根不是为着什么嫡子,重点的是前面还有的两个字——
元后。
元后嫡子,才是皇上不管不顾在永涟,永琮年幼时便立下太子的原因。
所以除了孝贤皇后之外,她,如懿,包括现在的金玉妍,皆都是一样的。
行将踏错一步,便也是这般的结局——
魏嬿婉凝神听着皇上对金玉妍的最后审判,“金玉妍,你不是自以为有着行四行八的福气吗?朕就这里夺了它!先帝与朕同为皇四子的福分,传不到永珹身上!你们不必再痴心妄想,朕只当没有这几个儿子了!”
他还指着地上的金玉妍斥道:“进忠啊,将她拖回启祥宫,禁足至死,朕——”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对她的几分怜悯彻底剿灭,“朕永远不会再见她!”
金玉妍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侧耳听了听,又茫然四顾,才好似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往前扑去,“不,不对,皇上,臣妾说错了,臣妾什么都不曾做,皇上,您可以责罚臣妾,却不能不要他们啊,他们是你的儿子啊!”
可来不及了。
进忠带着几个小太监毫不留情的抓住了金玉妍的胳膊,往后拖去。
金玉妍——
败了。
启祥宫封宫之前,永珹急匆匆的赶了来。
进忠错开一步,让他进去,顺便递上了一句话,“四阿哥,奴才提醒您一句,嘉妃娘娘为了玉氏王爷惹了皇上震怒,今日奴才在,还能给您一个方便,您若有什么想说的,就一并说了吧,往后这启祥宫就不能再进人了。”
他似乎只是妥帖的提醒永珹,可“玉氏王爷”这四个字,却惊起了永珹的愤怒,“又是他?又是这个男人?!”
他不管不顾的扑到了门前,砸门道:“额娘,你一辈子都是为了那个男人,我呢?你又将我置于何处?”
“不,不是的。”金玉妍想说自己已经不会为了玉氏王爷做什么事情,想告诉儿子他是怎么放弃自己的,可永珹什么都不愿意听,他擦了擦眼泪,怒吼道:“额娘,我恨,恨身体里流着你的血!”
“儿子!”金玉妍拼命拍着门,“额娘不是——”
她不是玉氏人,那永珹也不是。
可话没说出口,她的嗓子却好似被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玉氏人。
那她是哪儿的人?
身份不明,血统不正。
永珹只会比现在更见不得人!
金玉妍心头苦涩到了极致,只能听着永珹愤怒的吼叫着,又奔跑而去,却什么也说不得。
她控制不住身体的乏累,靠着门缓缓坐了下来。
罢了。
她这一辈子不就是个笑话吗?
金玉妍噙着泪,呆滞的看着地面。
忽然,她的目光被一抹银光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