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含蓄

    艾莉西娅对格兰芬多三人组的纷争一无所觉，因为她全部的心神都被走在前方的那个斯莱特林占据了。

    “我的礼服可是定做的，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巴黎分店的店长来信说她用了最好的天鹅绒！”

    德拉科对跟班们不停炫耀着他为即将到来的舞会做的准备。他的声音高亢，语速飞快，听起来活像梅雨季节呱呱叫的牛蛙。一开始，艾莉西娅还以为是克利切在说话呢！

    菲伊翻了个白眼，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跟艾莉西娅说，“你想个办法让他闭嘴吧，我实在不想知道他的鞋、胸针、礼服来自哪个国家！”

    “你说漏了，”妮芙补充，“还有他那由巴伦纳斯海滩珍稀鸟类的羽毛绣成的手帕。”

    “你的记性还挺好。”菲伊感慨。

    艾莉西娅无奈地盯着那位一步三回头的斯莱特林。

    高尔和克拉布也像青蛙一般喋喋不休地卖力吹捧德拉科，吵得人心烦，偏偏当事人不觉得。他总捡着两三句满意的话，一边重复一边回头来看。

    “没错，只有最美丽的小姐才能做我的舞伴！最聪明！最优雅！最高贵——哦不，克拉布，别说这个词。”

    德拉科用肘子捅了捅克拉布的胳膊，心下暗骂这个蠢货居然不知道艾莉西娅听不得和血统沾边的词语。

    他将克拉布用胳膊夹着的课本丢在地上，弯腰捡的同时，用余光观察艾莉西娅有没有离开，嘴上抱怨，“你也太不小心了，克拉布。”

    昏暗天光给艾莉西娅披上一层浅灰色的纱衣，却拢不住那一头随风飘舞的蓬乱红发。她依旧走在自己身后。

    德拉科松了口气，又突然感到焦急，艾莉西娅看上去依旧没有半点邀请自己去舞会的意思。

    德拉科本来打算主动出击的。可他目睹了太多次艾莉西娅拒绝人的场景，满腔勇气也就渐渐消散了。

    但消失的是勇气，德拉科还有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傲气。布雷斯说过的，太过主动的男人跟破铜烂铁没什么两样。

    德拉科对勾引艾莉西娅主动邀请自己这件事有自信——他将自己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表现看成睡眠质量不佳，和心虚焦虑之类的情绪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他可是马尔福！

    刚结束保护神奇动物课，学生们都成群结队地顺着草坪往城堡走，越靠近门厅，德拉科就越紧张。

    他已经唧唧呱呱快一个星期了，就差圣诞舞会那天的袜子什么材质没拎出来炫耀了——可它就算再柔软再昂贵，德拉科也不愿意吹捧一双袜子。

    德拉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挖空心思地琢磨他还能说点什么，急得连呼吸都忘了。

    心跳倒计时一般咚咚作响，提醒他今天的勾引计划也将以失败告终。

    马上到门厅了！德拉科绝望又缓慢地用足尖碾过泛黄的草地。

    他安慰自己还有机会，艾莉西娅肯定还要与自己同行好长一段路，斯莱特林与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都在地下。

    可德拉科又难免焦虑，如果艾莉西娅要去别的地方呢？他要眼巴巴地跟着去吗？这样做跟那些被拒绝的、不值钱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他的忧虑不无道理，艾莉西娅确实不打算回休息室。虽然不知道西奥多为什么一定要约今天，但她已经答应对方要去图书馆的。

    是以，德拉科踩上石阶的下一秒回头来看，只见艾莉西娅正与赫奇帕奇们告别——她真的要去别的地方！

    “艾莉西娅！”本能致使德拉科喊出声来。

    迎上艾莉西娅讶异的目光，德拉科再也没有退缩的理由。他大步走过去。

    “你还想炫耀什么！”赫奇帕奇们捂住耳朵惊恐地跑远。

    “……”

    德拉科羞恼地捏了捏眉心，却没能阻止从领口处向上蔓延燃烧的红焰。焰心一般的灰蓝色瞳孔注视着眼前人。

    “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邀请我做你的舞伴？这些问题似乎都太过冒犯。德拉科迟疑地开口：“你最近睡得好吗？”

    他睡得不好。

    艾莉西娅一头雾水地看着德拉科，“你是想告诉我，你的枕头是哪个名人亲手制作的吗？枕芯取的是世界上最肥美的大白鹅的羽毛？”

    “你怎么知道我的枕头是……”德拉科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不是的！我是想问你——”

    “要不要做我的舞伴？”艾莉西娅问。她拽住德拉科的衣袖，将他那只满脸乱爬掩饰尴尬的手挪开，露出被羞意柔和的俊俏脸庞。

    德拉科的目光移向衣袖上的葱白手指，轻轻笑了，“嗯，那是我想说的。”

    他觉得自己玩这么多天的把戏真是蠢透了。

    艾莉西娅喜欢坦诚，自己却总是用各种含蓄的方式去试探与表达。

    梅林。如果艾莉西娅知道德拉科的心声，一定会大为震惊，他的行为和含蓄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