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他是人形盾牌
陈逸晨回头,漆黑的眸子像无尽的深渊,吞噬万物。
温新摩挲着兜里的手机,调出一个号码,当着陈逸晨的面发送。
陈逸晨瞥了眼信息,沉默地盯着温新,紧闭双唇。
随即一言不发地离开。
温新重重呼出一口气,自嘲般盯着尚未息屏的手机。
他发给陈逸晨的是虚拟号码,只能用一次。
这是他最后一次帮陈逸晨。
他有些恍惚地盯着渐落的夕阳,思绪回到几年前。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不知道父母是谁。
因为从小营养不良,身材瘦削。
尤其在十几岁的年纪,其他男孩子都开始窜个子,只有他像个豆芽菜一般,又瘦又小。
弱者一直是被欺凌的对象。
十几岁,少年的自我人格开始显现,贬低打压别人成了彰显性格的方式。
整整一年,他几乎陷入神经衰弱,精神崩溃的地步。
一个雨夜,小巷里,在那群少年哄笑着离开后。
他拖着半残的身子,努力爬到桥边。
身下的血混合着雨水,顺着桥体,滴落在深不见底的冰冷河水里。
他双眸一闭,身子一跌,河水发出沉闷的呐喊。
十几岁的陈逸晨,还是个中二热血的少年,他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后来,两人顺理成章地成了好兄弟。
陈逸晨教他学会反击,带着他一起学习计算机技术。
那个时候,陈惜还在。
陈逸晨每天总是志向远大地宣扬着他的梦想。
做一个顶尖的黑客,赚很多很多钱,养家、养妹妹。
可是,后来陈惜突然离世。
陈逸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在两人合力探查下,目标指向孟辰。
陈逸晨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计算机,去了孟辰所在的学校,选了孟辰所在的法学专业。
温新则继续学着计算机技术,在这个领域深造。
温新不确定陈逸晨现在的技术有没有退步,所以他只能给一个虚拟号码。
最后一次机会,足够了。
夕阳落在地平线上,橙色余晖映照在车窗。
莫莫盯着越来越近的别墅,心中不免忐忑。
她不是没想过,苏秋心会骗她。
甚至有可能,苏秋心和南煦联合。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哄骗她。
但她现在需要南家的势力,就算知道前方是陷阱,她也不得不自己跳进去。
她只能赌。
赌南家正直的家风,赌苏秋心的良知。
当她牵着余安走出别墅时。
她庆幸自己赌赢了。
莫莫站在别墅门外,盯着笑意盈盈招手的苏秋心。
她的嘴角也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或许,这个世界也不太坏。
至少,她的每次下注,都赢了。
“走吧,回去了。”莫莫牵着余安上车,对着呆愣的南煦轻喊。
南煦心绪不宁地凑到莫莫身边,忐忑道:“宝宝,你们就只聊了余安的事情?”
余安见到莫莫,明显兴奋不已,闹腾着往莫莫身上扑。
莫莫揉着余安毛绒绒的脑袋,毫不在意地回应:“对啊。”
“把我赶出去,就只是为了谈论余安的去处?”南煦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失落吗?
他一直以为,她们说的事情和他有关,才会不得不将他赶出包厢。
侥幸吗?
他没有被丢弃,甚至能感受到身边女孩态度的软化。
莫莫按住余安凑近的脑袋,将它按在两人中间,无聊地揉着余安肉乎乎的爪子。
“你觉得还有什么?”莫莫漆黑的眸子望向南煦,没有丝毫退缩。
南煦心尖一颤,勇气像烟雾般消逝。
他下意识地不想知道,只要她愿意待在他身边,无论她们达成了什么共识,他都无所谓。
南煦乖顺地摇了摇头,像余安一样,老实端正地坐着。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
车厢有些闷热,莫莫将车窗降下。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变成逗弄余安的玩具。
余安扭着头,张着嘴,试图咬住飞扬的发丝。
莫莫一个巴掌过去,它委屈地呜咽出声,蔫儿哒哒地伏在她腿上。
南煦看着莫莫眼色,忍不住问出声,“宝宝,我们这会儿去哪里啊?”
“回家。”莫莫闭上眼,感受着夜风吹拂在面上的舒适。
风的味道,是自由的。
南煦眸光一闪,语气期冀,“我……我呢?”
莫莫没睁眼,语气平静,“你想去哪?”
“我……我能进门吗?”南煦竭力稳住声线,但还是能听出一丝雀跃。
莫莫抿了抿唇,没回答。
南煦伸出手,试探地戳了戳莫莫手臂上的软肉。
“宝宝?”
“随你。”莫莫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南煦都跟着她走了,还能去哪?
况且,他现在算半个人形盾牌。
那个组织……她只是想想就浑身寒颤。
她忘不了最后一次,苏黛来找她时的惨状。
如果不是两人的暗号。
她根本认不出那个浑身腐肉,虫蚁围绕的血骨架,是苏黛。
按照苏黛的意思,莫国华应该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难怪。
难怪他的行踪总是那么诡异。
每次她要把他拉下泥潭的时候,总有一股神秘强大的力量,将他承托起来。
他的哥哥是那个组织的二把手,那么一切都能说通了。
莫莫睁开眼,迷茫地盯着后退的行道树。
她这次能逃脱吗?
怎么平静地活着这么困难呢?
莫莫眸色复杂地盯着南煦。
路灯透过车窗,偶尔照在南煦脸上。
那个十字疤痕,在忽闪的灯光下,显得扑朔迷离。
莫莫伸手,温热的指腹停在他左脸疤痕上。
“怎么会越来越明显了?”莫莫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天边传来,“你不是有上好的祛疤药吗?”
南煦眸中的欣喜僵住,嘴角的笑意凝滞。
他握住莫莫的小手,歪头将脸蹭在她的手心,遮住那个显眼的疤痕。
“没事的。”
他不愿意多说,怕吓着她。
这些年,只要疤痕有淡化的趋势,他就会再次加深。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疼吗?”莫莫抽回手,轻声问道。
南煦眼角弯成月牙的形状,和窗外的圆月交相呼应。
“不疼。”他俯身凑近莫莫,语气讨好。
南煦一手牵着余安,一手紧握莫莫,喜滋滋地往公寓走去。
公寓楼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色身影,在路灯下尤为明显。
帽檐轻抬,金丝眼镜后的黑眸和莫莫对上。
南煦看到这陌生又熟悉的瘦削身影时。
他想撤回车上说不疼的话,他觉得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