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幻觉
瓦叔越说越生气,甚至一脚踹翻了门口,楼梯旁的矮桶,里面的一些垃圾残渣洒得到处都是,隐约还能瞧见一些虫子的尸体。
看到那些东西,我后脖颈就不自觉地发痒,我伸手抓了抓,手指碰过的地方传来刺痛。
我低头一看,手指尖上已经带了血,我连忙抽出纸巾擦了又擦,可那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血迹始终都有。
我忍不住出声道:“古婆婆,您家里有镜子吗?方便我用一下吗?”
“一把年纪的老婆子了,而用得着这些东西,你要是想看,回自己的房子看去。”古婆婆依旧冷声冷气,显然还在为我私自闯进来的事情生气。
我没敢再撩开门帘去看宋佳,生怕真的把古婆婆惹生气后,连累了这傻丫头。
可脖子上的血始终在流,我胡乱地用纸巾摁住了那块地方,没过一会儿,纸巾就被血液浸透了。
血液黏腻潮湿的触感让我浑身不自在,最后只能扬声道:“宋佳,你要是等我一会,我回去看一下就回来!”
“哦!”里屋的宋佳应了一声,还不忘提醒,“天黑了,路不好走,你自己注意点。”
我听到这话没多想,就出了古婆婆的吊脚楼,一路小跑地回到了之前住的地方。
但我刚一推开门,眼前就是一花,后颈上更是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刺痛感。
等我再次回过神,人已经坐在了古婆婆家门口的楼梯上。
瓦叔正坐在我旁边,掏出手机在翻看相册。
“这些当初中毒的孩子,现在都长大了,有不少都在外地工作生活,也都健健康康的,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宋小姐绝对会没事的。”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我就僵住了。
我不敢置信地环顾四周,又扭头看了看瓦叔,“我怎么会在这?”
瓦叔也是一愣。
“不在这还能在哪?你刚才不是跟我一起坐在这儿的吗?秦小姐,你是有哪不舒服吗?要不一会进去也让古婆子给你瞧瞧吧?”瓦叔担忧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保养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的不是熬夜就是吃一些垃圾食品,这身体咋能受得了呢?”
瓦叔摆出了一副关切的口吻,“秦小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们自己得懂得爱惜呀。”
我听着这话,脸皱成了苦瓜。
这都哪跟哪啊?
我刚才不是回到自己的吊脚楼去了吗?
而且,我脖子不是受伤了吗?
我下意识地伸手朝后颈摸了一把,可那种强烈的刺痛感已然没有了,就连皮肤都是完好的!
哪有一点出血的迹象?
我蒙了,两眼茫然地朝着周围打量,又看了看身后那扇紧闭的门。
不信邪地跑到门口,伸手一推,房门却纹丝不动。
瓦叔的表情有些复杂,“秦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你别白费力气了,古婆子在给人看诊的时候都是锁门的,从来不让外人看,就连寨子里的人都不让留下,就更别说你们这些外乡来的了。”
这会儿的我已经彻底傻了。
我顺着门口的楼梯坐了下来,烦躁地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可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都让我无所适从!
我抬头盯向瓦叔,“瓦叔,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这吗?”
瓦叔点头道,“对呀,古婆子不是让咱们在外面等着嘛,我还跟你说了不少寨子里的事,你都不记着了?”
我哪能不记得?
我记得可是太清楚了!
我紧咬着后槽牙,口腔中蔓延出的血腥味告诉我,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可我刚才经历的那些算是什么?
幻觉吗?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迟早要断,这寨子里到底怎么回事?
我心中愈发烦躁,一张小脸紧紧地皱着,低头的瞬间,肩上披散而下的长发,却让我愣住了。
要是我记得没错,上山去找宋佳,之前我还在和文姨一起清理蚂蚁,为了不让头发挡住视线,我特意扎了个低马尾。
这发型直到我从山上下来,再把宋佳送进古婆婆的屋里,一直都没变过,
可现在,我的头发散开了……
夜里的凉风拂过,头发丝蹭在脸上,有些痒。
我突然抬头看向瓦叔,“瓦叔,我手机没电了,现在几点了?”
“这都晚上九点多了,天都黑透了。”瓦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一会人醒了我再过去叫你。从刚才开始你就不吱声了,我还以为你是嫌我唠叨呢。”瓦叔后面这两句话像极了抱怨。
我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扯着嘴角道:“没事,我靠在这眯一会儿就成,刚才就是走神了。”
古婆婆的房子里依旧没有动静,门口挂着的那盏蓝色的灯还在亮着,瓦叔也不声不响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
寨子里的虫鸣鸟叫声,都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清晰。
我扫了手机,时间确定无误。
可如果瓦叔没有撒谎,我刚才经历的是什么?
那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就连古婆婆暗含威胁的眼神都被我记在心里。
这寨子处处透着古怪,不管怎么说,等火把节结束就趁早离开这鬼地方!
我在心中暗下决定,就在我靠着门口的栏杆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门被打开了,随着一阵老旧木门的吱嘎声,古婆婆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了出来。
“那个姓宋的小丫头已经醒了,不过今天晚上最好留在这,她的情绪还不太稳定,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现在进去吧。”古婆婆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不咸不淡地扫了我一眼,就看向了瓦叔。
“你也一把年纪了,别在这守着了,那丫头死不了,都早些回吧。”
我跟着古婆婆进了屋,房间里完全没有我印象当中那股呛人的熏香味,撩开门帘,宋家正半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上,手上挂着针,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看到我进来,她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冉冉,我跟你说,我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