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建木
翌日清晨，薄雾还未散去，黄泉已经洗漱完毕，站在了村子中央那棵参天巨树——建木之下。
这棵建木，枝繁叶茂，直插云霄，树干粗壮得需要数十人才能合抱，它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为整个村子笼罩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经过昨日剑如颜的一番口舌，莉莉薇终于明白了剑如颜是卧底，同时她也带来了许多剑如颜没有的情报。
比如这棵建木是数年前的某天，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还有苟言胜曾身上布满枝条，露出陋样，服下某个丹药才恢复正常，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幕后前来对接之人，莉莉薇看清楚了是个女子。
“好……好大一棵树啊……”
莉莉薇边仰着头边后退，几乎要把脖子都给扭断了，才勉强看清建木的树冠，但回想起梦境中看见苟言胜用血肉滋养这棵巨树，又不自觉地毛骨悚然起来。
梦境里她能看见好几年的记忆，当初村子是里有一批不受长生诱惑，意志坚定的人，如今他们已经变成建木生长的养料。
“莉莉薇，我们还是离它远一点吧。”
黄泉听见脚步声，于是转身就走，莉莉薇见状连忙跟上。
就在这时，一些村民从远处走来，他们手里拿着香烛和贡品，脸上挂着虔诚的神情，径直走向建木。
“一时千手慈怀药王游化诸界，与莳者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俱，住罗睢下，而为说法。”
“尔时倏忽令使问千手慈怀药王言:「众生有疾，万类皆苦。一切有情众生，缚于生老病苦，何谓苦本」”
村民们跪在建木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的香烛和贡品摆放在地上，面露诚恳。
黄泉和莉莉薇躲在远处，看着村民们虔诚地祷告，若是刚刚没有离开，唯恐又要多生事端。
“黄泉姐姐，他们说的什么啊？”莉莉薇小声说道。
“大致是在背诵一段故事。”
黄泉仔细听着，给莉莉薇解释道受到：
“你可以理解为药王为莳者们讲法，祂的令使倏忽询问，众生受到生，老，病三苦的折磨，痛苦的根源是什么？”
“哦”
莉莉薇挠挠头，不确定地说道：“不会是因为不能长生吧？”
恰好此时，村民的声音继续传来。
“千手慈怀药王言:「生老病苦，皆归于死。生者之苦，苦于有涯。老者之苦，苦于必至。病者之苦，苦于近死。是故生老病苦，谓有死。从有死，则为苦本。」”
“倏忽令使合掌言:「一切有情众生，有灭尽日，有轮回日，何断生老病苦」”
“千手慈怀药王告倏忽令使言:「是彼众生，囿于形骸，如囚入笼，受三苦刑。吾今植永寿神木，令彼众生解脱，生无涯，老不至，死回生，断离烦恼。」”
莉莉薇眯起眼，虽然她能听懂龙洲话里的每一个字，但排列在一起就懵神了，只好求助般望向自己的黄泉姐姐。
“去了解这个没有任何意义，故事本身就是为了洗脑而编造出来的。”
黄泉淡淡道，这一段的问答很有意思，药王表示生老病三苦都是因为死。
生的痛苦是因为生命拥有着极限。
老的痛苦是因为衰老必然会到达。
病的痛苦是因为接近于死亡。
所以三者都是因为死亡而产生，死亡，便是痛苦的来源。
接下来倏忽令使合掌问，众生有灭尽之时，有轮回之时，如何才能了断生老病三苦？
药王告诉令使，众生受困于自己的身体，如同囚笼一般，受到三苦之刑罚，我今日种下永寿神木，令众生解脱。享无尽形寿，不再衰老，不再死亡，疾病也会康复，从此诸多烦恼灭去。
如果当作乐子看，倒也不为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但认真细读，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世间一切的烦恼，竟然都赖到寿命太短，可是寿命长短，和有没有烦恼压根是两回事。
他们却认为，只要拥有无尽的寿命，便能解决一切问题。
「药王慈怀，建木生发。苛者一心，同登极乐！」
阵阵沸腾的祷告从建木处传来，村民们的眼珠子似乎要瞪出，满脸的虔诚慢慢化作了狂热，更有甚者在地上磕出了血。
“莉莉薇，我们走吧。”
眼不见为净，这种疯狂场面还是不去看为好，不然身心健康会受到影响的，黄泉拉走莉莉薇，心中有了个大概。
虽然药师祂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实体，但挺想知道祂见这些人的疯批样感想会如何？
不对，以凡人的角度去揣测星神真是可笑，祂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或许根本不在意吧。
就好比所谓的大善人放生一样，不管这个生物放生后会不会死，也不管这个生物会不会破坏环境，就是人美心善要放生。
“黄泉姐姐，前面是昨天那个胖子诶。”
莉莉薇突然指向前方说道。
只见才麟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落寞，注意到二人发现自己后，立刻转换成平日里乐呵呵的老实人模样。
“这么巧，又见面了，不过你们应该也快走了吧？”
黄泉回应道：“不急，我们对这个村子挺感兴趣，打算多留一天。”
才麟脸上乐呵呵的神情消失，转而变成严肃：“是吗，你可否还记得昨天所言，世间没有一味地索取，凡事皆有代价？”
话音刚落，莉莉薇便忍不住了，因为才麟的话非常明显。
“臭胖子，你在乱说什么？黄泉姐姐才不想要那破长生呢！”
“呵呵，不必激动，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才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去我家吃？”
黄泉凝视才麟片刻，她不知道昨日苟言胜找他私谈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剑如颜透露此人大概率可以拉拢，因为他是宗门的修士，出现在这里不太可能为巧合。
才麟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与自己等人一样的，而且去他家吃饭的话，或许食物会更安全一点。
“好，那便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