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不配
褚月指着辛司苑的脸骂道:“大胆奴婢,蒙蔽主子,以下犯上,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辛司苑倒是沉得住气,她都没有捂一下脸,她镇静地抬眼,开口:“婢子不知自己怎么蒙蔽主子了?”
褚月冷笑:“你说贵妃定了,她就定了?你分明是藐视本宫,不想给而已,还说不是蒙骗!”
辛司苑:“婢子不敢。这些花真的已经被承乾宫要了,午后就回来拿。还请昭仪体谅。”
褚月冷哼:“本宫说你撒谎,你就是撒谎,听不到吗?“
辛司苑眉头一跳。
然后,她就听到褚月吩咐宫人:“来人,把这些‘无、主’的花,给我搬到崇华宫去。”
她特意加重“无主”两个字,看起来像是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但辛司苑却从中听到一丝嘲讽之意。
嘲讽贵妃。
一种,哪怕贵妃定了,但我褚月想要就能拿到,说它“无主”,贵妃就得不存在的拉踩贵妃之感。
崇华宫的太监都被荣国公府打点过,而且他们当下在褚昭仪手底下讨生活,哪怕心中忐忑也不得不从。
于是,四五个太监冲过来,就要抢花。
司苑司的人哪儿能放任,也赶紧拦上去。两方人马就为了这几盆花,在司苑司里大打出手。
这事单看挺诙谐的,为了几朵花,就闹得和斗鸡一样。看上去,两方都和村头玩泥巴打架的流鼻涕小孩没什么区别。
但是放在宫里,又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不是幼稚的斗气,而是下位者对于上位者的挑衅,是一场关于尊严的厮杀。
这下不光辛司苑,就是司苑司最底下的花奴都能看出来。褚昭仪根本就不是看上了这几盆花,她今天就是特意来踩贵妃的脸的!
就在司苑司的人拼命护花,眼见场面不闹得可开交的时候,一个身影踹开司苑司的大门。
嘭得一声,震得所有人安静下来。
辛司苑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以一石定乾坤的人来了。
此人穿着碧蓝色的宫女装,头戴白玉簪,耳垂手腕,都戴着成套的白玉坠子手镯。
看着素净,却更显出这人本身气场磅礴。
她就这么从门口走进来,目光略过那些崇华宫的人,辛司苑可以听到暗中憋气的声音。
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目光逡巡一圈,像是没有看到院内的混乱。来人目不斜视地穿过纷乱的人群,来到辛司苑的面前。
她对辛司苑点点头,客气地说:“辛司苑好。我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取花。”
来人正是承乾宫大宫女,贵妃身边第一人——素雪。
素雪怎么能来的这么及时?
还得从褚月他们刚进司苑司说起。
褚昭仪打头,气势汹汹地进来,一看就是要找茬的样子。
辛司苑人精一个,霎时察觉到麻烦的气息。就悄悄给门口的宫女递了个眼神,宫女会意,趁着褚月他们没人注意,悄悄跑出司苑司就往承乾宫跑。
从一开始,辛司苑就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一个嫔位,她更没有想要硬碰硬的愚蠢心思。
她做的一切都是拖延时间,等待承乾宫的人过来。
贵妃娘娘是不会允许别人这样抢她的东西,打她的脸的,所以承乾宫一定会来人。到时候祸水东引,他们司苑司就能从中脱身了。
辛司苑敏锐,小宫女脚快,素雪来得正是时候。
而当素雪说完话后,崇华宫的人果然都静止了,太监们互相看着,一时没了主意。
他们心生退缩,可是他们的主子却没有这个想法。
发现自己手底下的人怂了,褚月狠狠瞪了他们,扭头看着素雪:
“哼……贵妃娘娘果然和传闻一样霸道。连手底下的奴婢都这样放肆,看见本宫都不行礼。”
素雪上下打量她两眼,那轻视的眼神直把褚月看得暴跳如雷,就要发作时,素雪对着褚月那边,抬起手弯下腰:
“婢子见过昭仪,见过充媛。”
“实在是贵妃娘娘要得急,婢子进来一时没有注意周围,只惦记着贵妃要的东西,还请褚昭仪、司徒充媛恕罪。”
嘴里说着告罪,但偏偏又把贵妃抬出来,好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褚月深吸一口气,眼睛如林中野狼,恶狠狠地看着素雪,咬牙:
“本宫要是不恕呢?”
素雪毫无规矩地自行直起身,一副“你不恕也得恕”的模样,对着褚月笑道:
“那还请昭仪等等。等婢子把这些花送回承乾宫,昭仪自可来承乾宫责罚婢子。”
狂。
很狂。
真的狂。
司苑司,以及褚月带来的宫人们都被素雪的发言震撼到。
她不光让主子等她,还让主子到她的地盘去“责罚”她。那是责罚吗?到时候贵妃往旁边一坐,谁责罚谁都不一定呢。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说:你有本事过来啊!
好多眼睛,像夜里的猫头鹰亮晶晶地仰望着素雪,此时高大的身影。
这就是跟对主子的好处。不然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呢~这贵妃身前的大宫女,竟是连荣国公府出身的昭仪都敢力压一头,真是好气魄!
素雪对那些崇拜的眼神,视若无睹,只一心看着她面前的褚昭仪。
褚月被激怒,拳头都抖了。
但她还记得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和一个宫女计较的。
她冷声说:“本宫站在这里,你眼睛是瞎了吗?本宫先来的,本宫看中了这些牡丹,岂有让你带走的道理。”
素雪依旧得体地笑着:“且不说这些花是承乾宫先定下的。就是承乾宫没定,但依贵妃娘娘的品级,这最好的牡丹,依照规矩也是要送到承乾宫的。”
“现在宫里,中宫空悬,贵妃娘娘就是除了陛下和太妃们,最尊贵的存在。恕婢子多嘴,褚昭仪,就算您出身荣国公府,但也只是一个二品的嫔位。贵妃娘娘不要,还有贤妃,远远是轮不到您来拿这些牡丹的。”
位高一级,压死人。
这是通用的道理。但从没有人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这跟直接告诉褚昭仪——你不配,没什么区别了。
“贱婢!你敢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