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姜嘉珆已经从他的表白中缓了过来，至少已经心平气和，只是脸上仍留有粉红色的薄晕。
时间尚早，借着东西都摆放在这里的机会，姜嘉珆决定把东西重新按照自己的习惯规整一遍，贺宴舟就坐在身旁陪着她。
“对了，我想问问你，这个签名是怎么回事儿呀？”她指着笔记本上他的名字问道。
贺宴舟眯起眼睛看了眼，毕业典礼那天场面过于混乱，其实他也记不太清了。但大概率是他从别人那里拿过来签的。
“作为你高一的同班同学，我也有资格签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嘉珆抿了抿唇，嘟嘟囔囔地吐槽他，“我哪儿知道有人又是送礼又是给我签名的呢。”
“啧，确实，那个人真的有点傻。”贺宴舟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既然掉马了，他索性就开始摆烂。
“扑哧”，姜嘉珆眸子里漾起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他，“改天我们去把cd拿过来吧。”
“嗯，”贺宴舟点了点头，长指摩挲着她高中的校卡，“老婆，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贺宴舟举起手中的校卡，柔声道：“这个能不能送给我？”
姜嘉珆不太能理解，“可以啊，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想留个纪念。”他垂着眼，眸子里是难掩的温柔。
给自己抱有遗憾的青春，补上一个圆满的回忆。
贺宴舟将校卡放在了裤兜里，伸手取了今晚还没翻阅的相册。据姜母说，姜嘉珆小时候很爱美，天天嚷嚷着要穿裙子，还特别爱拍照。
相册很厚，贺宴舟随手翻开第一页，白白嫩嫩的小婴儿顿时出现在眼前。
姜嘉珆小时候的眼睛好像比现在更大一些，怪不得医生说，眼睛的大小是出生时就决定好的。
小女孩穿着各式各样的公主裙，梳着花样繁多的发型，大大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嘴角的弧度翘得很高，面对镜头摆出娴熟的拍照姿势，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你小时候看起来很活泼。”和高中时内敛的她完全不一样。
姜嘉珆也认同，指着相册里一张拿着话筒的照片对他说：“我小学还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艺术节唱歌的。”
“那初中呢？”贺宴舟随口问道。
只是换来了沉默的应对，姜嘉珆抿起嘴，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他察觉到她的异常，放下相册，倾身靠近她，“嘉珆，你怎么了？”
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姜嘉珆也同他一样，往后一倒，靠在沙发座椅上，声线略带悠远，“我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就不爱参加这些活动，不爱穿裙子了。”
贺宴舟“嗯”了一声，相册里的照片的确都是以小学为主，越长大，越难看到镜头前的她。
“你不好奇原因么？”他只字未提，反倒是她诧异地回问他。
“人的好奇心是无穷尽的，可我不希望你不开心。”贺宴舟看着她的双眸幽深似海，仿佛是面对着自己的珍宝。
姜嘉珆轻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良久，才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小姑娘，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她爱唱歌爱跳舞，是老师们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自以为和同学之间的关系都很好，可她却忘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人心的变化，很多事情都变得没那么单纯美好。”
“再加上女孩子青春期身材发育的原因，无意间，她听见了班里个别男生对女生身形的评头论足，以及……想方设法的碰触…”
姜嘉珆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说：“种种行为，都让她觉得很恶心。所以，她不再爱展现自己，自觉换上宽大的衣服，减少不必要的社交活动。”
此时的她，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讲述他人，可他们俩都心知肚明，故事里的主人就是她。
贺宴舟闭了闭眼，心底浮起酥酥麻麻的疼。他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如果可以，甚至都想回到过去，抱抱那个活泼漂亮的小姑娘。告诉她，谁敢欺负她，他一定会加倍还回去。
“我没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姜嘉珆以为自己会哭的，但居然没有。
“嗯，我只是想抱抱你。”他的手顺着她的背脊轻抚，有时候无言的陪伴更能安慰人心。
两个人就这般席地而坐，相互拥抱在一起，迟迟没有分开。
大概是整个晚上的心情过于起伏，姜嘉珆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几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而搂着她的贺宴舟，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目光怜惜地盯着她的脸看。
从始至终，他总以为内敛含蓄是她的本质，有着幸福圆满的家庭，可事实却告诉他，在人生的初段，她也有过灰暗。
贺宴舟低下头，薄唇轻柔地依次落在她的额头、眼尾、鼻尖，最后才是她的双唇。他不愿吵醒她香甜的美梦，只敢浅尝辄止。然后贴着她的，“以后，我会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姜嘉珆真的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她依旧活泼开朗，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各式各样的艺术比赛。高一的时候，她依旧和他同班，依旧听到了他五音不全的歌声。区别在于，曾经的她无法融入其他人的愉快，只好意思偷偷地弯了弯唇角。
而梦中的她，却弯起眉眼，歪过头与他对视。
“你看，人家都在嘲笑你。”林京泽凑到他耳边说话，没有特意压着声音，周围一圈的人都听见了。
“啧，就你话多。”贺宴舟掀了掀眼皮，看发现她的目光后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便一眼万年。
短短的一年时间，似乎无形之中有一根线在牵扯着他们俩。因此，总有很多的契机接触到一起。然后从相识到相知，从蝉鸣的盛夏到白雪的深冬。
日子周而复始，该相逢的人始终都会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