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离婚
自度假回来，简听听自觉和何裕傅的相处有了一点点不同。
至于不同在哪里，她好像也说不出来。
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杂货铺的生意趋于稳定，简听听也索性再请了人来顾店。
新来的小姑娘做事仔细，她很满意。
总之，她也有更多的时间来提升自己。
上辈子的她，整天因为生计庸庸碌碌。
于夜深人静的午夜时分结束一天的工作，然后回家，睡觉，早起，上班。
她的人生就和万千打工人一样，三点一线，循规蹈矩，无聊且现实。
每每思及此，简听听都无限度地感怀童年。
那时候的她，也有梦想的。
那时候她展望未来的自己一定是人群中最鹤立鸡群的一树。
只可惜白云苍狗，活着活着就变成了曾经最鄙视的模样。
平淡终此……
人总是羡慕别人，颜榷总说她应该知足于现在的生活，却不知她最羡慕的却还是她。
颜榷好像总不会把自己变得空下来。
简听听最近在和她学舞。
是因为之前她无意中听何清若提起，她的妈妈是会跳舞的，并且跳得很好。
他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一想到这个，她就不禁动了许多念想。
简听听不像颜榷那样，自小跳舞，身娇体软，可以将腿轻轻松松举过头顶。
不管是原身还是她自己，都没有任何的舞蹈功底，她只能从最简单的舞步开始学起。
如果不是这次跳舞，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四肢竟然会不协调成这副模样。
短短的几个动作，颜榷跳起来一气呵成，而简听听……仿若人类驯化四肢的初始阶段。
简听听很难把自己这具身体和脸联系起来，就连颜榷都说简听听长了一张会让大家误会她很会跳舞的脸。
“你慢点呀……”简听听哀怨的声音响彻练舞室的各个角落，她还在哀怨地学着第一小节，而颜榷就已经能很轻松地跳完整支舞。
明明她们是一起学这支舞的。
“简听听，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学完这支舞跳给你家何叔叔看吗？”
自从简听听说想学舞跳给何裕傅看就收获着颜榷的满脸鄙夷。
用她的话说就是“新时代自由女为何要取悦男人？”
得到“什么叫取悦男人，我这是丰富自己的精神文化生活。”的辩驳后便只剩下鄙视。
“扑通”一声，简听听摔倒在地，她这个老胳膊老腿应该也挺值钱吧，毕竟都没用过……
“不学了。”简听听赌气大喊。
颜榷一脸戏谑地凑上来，“少女，还是早点放弃吧，你离何叔叔喜欢的目标还差那么十年八年的。”
简听听惊觉，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也认识他前妻吗？”
颜榷变了脸色，然后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很感兴趣的女人略一思忖，“他没跟你提过吗？”
简听听摇头，满是挫败感。
怎么可能会提过……
他们现在在何裕傅眼中的关系，应该只是不熟的室友而已吧……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在他们婚宴上匆匆见过一瞥。”
“那她真的很好看吗？”简听听似乎是着急听到答案，还没等她说完就问。
剧中对于前妻的片段只有一团模糊身影，看着是曼妙，却不知长相如何。
“当然好看啊，她应该是我见过最有气质的新娘。”颜榷似是在回想着他们结婚那一天的情形，男人的手从没从女人的腰肢上放下来过。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何裕傅。
不再是父母口中的商场精英，只是一个在平凡爱情里幸福着的男人。
那时的她惊叹，原来不管什么人都会为爱情折腰，而他们的婚礼，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因为爱情，而不是豪门之间虚情假意的联姻。
“新娘子很温柔，声音也侬言细语，反正看了之后人人都要赞叹一句好一对璧人的程度。”颜榷似是还在回忆，却瞥到身旁女人一脸郁闷的模样，又惊觉闭嘴。
简听听实在是想不出何裕傅开怀笑容的模样。
这样说来，他应该是很爱他前妻的吧……
每每听到这些，简听听都会很难受。
可是她凭什么难过呢。
只是心里的小阴郁在隐隐作祟。
如果她还在的话，他们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至少……至少不会有她……
“她是……怎么不在的？”
颜榷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可能是得病去世的吧。””她的语气中透露着遗憾。
是啊，原本该幸福美满的生活，被突然的变故……
他当时应该是很难受的吧……
简听听又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她在想，那时的何裕傅，是什么样子呢？
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她能想象。
颜榷眼看着简听听陷入悲伤之中，不由缓和了情绪，开解道，“不要再趁着这时候休息了，还要不要学舞呀！我请老师、租舞蹈教室不要钱的啊！”
知道颜榷是有意开解自己，简听听也不再谈及此事，她站起身来，“继续。”
练了一下午的舞蹈，简听听整个人酸到不行，晚上回家还能看见膝盖的处处紫红。
人有钱了就自己作妖，从前为了恩格尔系数的奔走是迫不得已，现在是纯粹花钱给自己找罪受。
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小姑娘似的学跳舞，怎么没跳断呢……
简听听涂完了双腿，却也感到背后有伤，便叫张妈帮忙来涂一下药膏。
张妈显然震惊于她这浑身青紫。
尤其是她肤色本就白于常人，此时见她这模样更是不忍。
一边念叨着一边给她上药，就连何清若都招引了过来。
“疼吗？”何清若上前点了点她的青紫处。
“很疼。”简听听怜爱地看着自己两条原应该白嫩嫩的小腿。
她一向最不喜吃苦，如今却闲着没事来练这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舞蹈，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说完，狠狠地盯着刚回来还在看资料的何裕傅。
“怎么弄得？”何裕傅终于上前问了一句。
“当然是……”简听听差点说出来，后来一想到白天颜榷说的那些话，“秘密。”
跳不跳舞的先放一边吧，大话放得太早就怕突生变故……
咖啡厅。
幽寂的一个小角落。
几盆红梅交叉着叠在沙发后，独自隔成一段。
颜榷看着对面的这对男女，双手紧紧交握，又暗叹好笑。
都已经2022年了竟还有人在她面前上演棒打鸳鸯求人放手的戏码。
而可笑的是，这个和别的女人十指交握，面露坚定的男人竟是她老公，还是她曾经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有事就说吧，等会还约了舞蹈课。”颜榷率先开口。
“我之前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你收到了吗？”卢生廷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冷面短发女，开口道。
“你亲自找秘书送到我手里的，怎么会没收到呢？”颜榷面露一丝嘲讽。
何止是一封，已经很多封了……
“你考虑的怎么样？”
“哦，我还没拆来看呢，不过应该早就进碎纸机了吧。”颜榷俏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卢生廷身边这个女孩。
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年纪轻轻就要做人家的小三，插足幸福夫妻的美满婚姻呢？”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惋惜。
只是一瞬的功夫，那女孩的眼底竟已堆起层层的眼泪，真是我见犹怜。
颜榷啧啧两声，表示叹惋。
这素质可真是比那些靠眼药水入戏的演员好多了，据说是国内知名院校的在读生？
挺好，没给母校丢人。
“颜榷！”男人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你气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她脆生生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反正我已经申请了，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们都会离婚。”
“那就耗着咯。等满两年你的孩子应该都可以喊爸爸了吧，你应该不希望你的孩子生下来就被人当成私生子吧！”颜榷的声音带着些许夸张，她满不在意地看着面前这对男女。
男人忽的笑了，“颜榷，等孩子生下来，你以为妈还会给你撑腰吗？你觉得她是会更看重你这个儿媳还是会看重老卢家的长孙呢？”
颜榷依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那是妈的事，应该无论如何都用不着你操心吧？嗯，或者还是她会让我来养这个孩子呢？我最近是还蛮有兴趣给别人当后妈的。”她眼珠一转，“卢先生，我要是你，与其担心眼前这儿女情长，不如担心你未来的资产情况。听说你弟弟最近在集团干得风生水起，说不定未来的卢氏还要倚仗他呢。若干年后，你想想看自己还有哪点值得被人喜欢的呢？唯一剩下的那点好皮囊也没了，所以佳人相伴，是图你年纪大还是穷得叮当响呢？还是你真的觉得你的人格魅力可以吸引到别人？不是吧卢生廷，你不会真是这么天真的人吧！”
“颜榷！”
……
男人最终气急败坏地拉着女孩走了，女孩离开前还留下一句“姐姐，你放过我们吧……”
颜榷冷哼一声。
一时之间，竟是连走出咖啡厅的兴致也没了。
随即又怏怏得觉得无聊。
她的脑海中快速浮现出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相处，然后思及他刚才的话，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是呀，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