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儿媳灵堂做客房
苏黎从墙角捡起一把木剑，摆了个崂山剑法起手式，指点迷津。
“真人，多有得罪了！”
苏黎语毕，趁明霞真人眨眼之际，迅速冲至其身前，木剑刺向明霞真人衣袖。
只听轰的一声。
苏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倒飞出去，砸在了道宫的墙壁上。
“微末伎俩，也敢卖弄？以后你遭遇练出神识的敌人，难道也要像现在，趁人眨眼时冲上去？”
炼气之后是筑基，也对应着炼气还神这一步骤。
此时，修士也将练出神识。
明霞真人是想告诉苏黎，神识可不会眨眼。
苏黎受教，想要对明霞真人拜谢，却发现浑身气血真气僵住，一丝一毫也无法调动。
他此时的状态，就和久坐腿麻的人差不多。
即使稍微挪动一下，就会对神经造成极大的刺激。
这才是明霞真人的惩罚。
除非实力进步，以后每次早课，他大概都会处于这种浑身僵麻的状态。
待调平呼吸，真人重新坐在道宫中央的蒲团上。
因为有新人到来的关系，明霞真人又开始讲解道教术语，以及调息、产药这些耳熟能详的内容。
或许在明霞真人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因材施教这个词汇。
在硬挨一上午后，明霞真人才讲道完毕。
临走之前，他对苏黎吩咐道：
“山上粮食不够，记得去采办一批。山下有个蔡店，老板叫做蔡根，曾经是我崂山弟子，找他购买米粮会便宜不少。”
原来真人买东西也喜欢货比三家，找自己人施方便。
苏黎应下，苦笑着挪动身子。
“师兄，你也会武功？”唐铃铃将苏黎拦住。
苏黎本不愿和她纠缠，在听到武功二字后，停下脚步。
“会点真人教的剑术，唐师妹怎么会想到来山上学道？”
“我是川蜀唐家人，我爹爹不想我舞刀弄枪，所以将我弄到崂山修仙问道来了。其实我早已经修炼出内力，用不着多久就能转化为法力。”
苏黎心头一动。
崂山上的道士，大多是乡野村民。
少部分如王七那样的叶公好龙之辈，也会因为忍受不了山中寂寞与劳累，主动选择退出。
到现在为止，苏黎只知道他现在位于东胜神洲，名为大乾的国家。
再多东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唐铃铃似乎知晓甚多，使得苏黎起了交谈心思。
两人边走，边聊着天。
“内力是什么，与法力有什么区别？”
“内力从肉体诞生，是一种不混杂天地灵气的力量。师兄你修炼出法力了吗？”
苏黎见四下没人，也不瞒着，微微点头。
两人开始交换信息，包括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以及修炼心得。
通过对话，他对这個世界有了更深了解。
此界有神佛、城隍、土地与天庭，同样有妖魔鬼怪地府。
这些年不知为何，神佛现身次数越来越少。
与之相对的是，各路妖魔鬼怪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道消魔长，灾祸横生。
如今大乾的国主又是个昏庸货色，导致百姓苦不堪言流离失所。
虽不至于岁大饥的程度，百姓的日子却还是紧巴巴的。
而唐铃铃父亲之所以将她送到崂山，也有让她避祸的意思在里面。
……
日暮时分，天际涌来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仿佛能掐出水来。
苏黎暗道一声晦气。
他与唐铃铃聊天的时间太长，下山时候还迷路了。
导致他在黄昏时，才找到明霞真人所说的蔡店。
没法子。
这还是他来到此界后，第一次下崂山。
加上没有指引，他走错路。
从另一侧下山，途中绕行一大圈路，最后又询问路人才找到蔡店的所在。
蔡店被一圈围栏围住，围栏之内，是十几间屋舍。
蔡店是做旅舍生意，也会卖些米粮。
抵达之际，一位老翁正站在门口。长须垂胸，白眉如雪。
眉宇间透露出超然脱俗的气质，散发着一股仙气。
苏里面色一喜，连忙靠前询问：“您是蔡师兄吗？我是崂山弟子。这次我负责采办，今夜大雨恐不方便回山，还请师兄行个方便。”
老翁见苏黎身上多穿道袍，神色微变。
“原来是师弟，可惜你来晚了。小店已经住满，实在没房。”
苏黎看了眼天色，大雨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
“师兄，从这里回到山上，怎么着也得一个时辰。还请随便给我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蔡根颇为为难，就在他准备拒绝之际，从旅店内跑出个年轻人。
“爹，怎么了？”
“这位是我在崂山的师弟，想要住宿，可客房都已经满了。”
那年轻人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说道：“爹，你忘了，其实还有间房。”
蔡根略一思索，似乎真想起什么，暗中与儿子眼神交流。
苏黎觉着气氛有些怪异，却不好开口。
任由两人交流一阵，蔡根才说道：“确实还有间房。我家儿媳刚死，尸体就放在一间屋子里，当做灵堂。”
那年轻人也说道：“我此时正准备去趟城里，为妻子买副棺材。如果客人不嫌弃，可以暂时住那间屋子。”
和死人住在一起，苏黎也没什么怕的。
毕竟天天都能见到死人，早就习惯。
但死者丈夫在此，他心中倒真有几分尴尬。
刚刚开口想要回绝，天空中一道惊雷划破黑暗，豆珠似的雨噼里啪啦便打下来。
他无奈道：“现在只求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哪还敢挑挑拣拣。”
若是实在没房，苏黎就打算回巫连城世界躲雨。
只不过巫连世界此时是白天，回去也没事做。
好在蔡根微微点头，同意苏黎请求。
他的儿子则打着把油纸伞，到城里买棺材去。
两人走入蔡店，穿街过巷，苏黎主动搭话。
“师兄是什么时候上山修道的？”
“二十年前，也是明霞真人带我。可惜我天赋不佳，怎么也没修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下山开了这家旅店。”
二十年前？
“既然二十年前，明霞真人便开始广收门徒。我怎么从没有在山上见过其他师兄前辈？”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学有所成，有许多大概如我一样，坚持不住便下山了。也有成功百日筑基者，同样被明霞真人赶下山游历的。
师弟，你来崂山时间应该不长吧？每到过年时，就会有成功筑基的师兄游历归来。他们手段各异，在真人面前展示所学，当真是万仙来朝。”
再过两月便是年末，苏黎对自己师兄到来突然有几分憧憬。
其中或许会有与他一样，选择剑仙法的修士。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间布满白缟的屋子。
屋子的大厅被当成灵堂，中央点着盏昏暗的油灯。
灯后面就是灵床，上面盖着张大白纸，白纸下就是老翁儿媳的尸体。
苏黎余光一瞥，心道：“好重的阴煞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