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照图索骥
宁白听着便是一愣，瞧了瞧欧阳昔，后者也同样用莫名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你们被毒得怎么样？”宁白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哼，你们代朝就会玩这些阴暗手段。在我们井里河里下毒，我朝军民，皆中了毒。四肢失力，时时困顿，年长者不及月余，十有八九尽死。”
欧阳昔涣然，道：“难怪今年入冬前，换了好几位将军。”
何旋风痛苦地道：“这其中原因，你会不知道？如不是前几位将军中毒而死，将士们都失了元气，怎会今日一败涂地？”
欧阳昔道：“你们天正国，封锁消息可厉害，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泄露。”
何旋风笑道：“你们在我朝安排的间人，自己都被毒死了，怎么传消息给你们。哈哈哈，真心歹毒，连老百姓都不放过。”
欧阳昔恨声道：“我们代朝做事光明，从不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你想要信口雌黄，栽赃陷害！国之气节，岂是此等下流恶作之流。”
何旋风冷笑一声。
宁白道：“中毒从何时起？现在还有毒么？”
何旋风道：“夏初始，希望这场雪化作的水能把这毒洗个干净吧。”
宁白嗯了一声，心中开始的疑团终于得解，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代朝轻易取胜这一战，此是天意。
他示意何旋风吃饭，何旋风早就涎水直流，再也不顾地吃了起来。宁白等他吃完，这才问道：“你们大军的后备粮库，设在何处？”
何旋风道：“要打要杀，随你。此是我军机密，我死不也说的。”
欧阳昔道：“你不说，就以为我们不知道。凌山关是不是？”
何旋风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
欧阳昔心道我们以前只是打不过你，我们也不是傻子，当下也不说原因，只是嘻嘻一笑。
何旋风吃了人家的饭，语气也没有以前那般强硬：“你们既然都知道，那我也就说了吧。天正国气运，也就这样了。”
原来这凌山关，实是代朝与天正国原有边界。此关处于凌山中央山脉，将一块巨大平地居中分为两半，北为沛南草原，南称饮马地草原。谁占据此关，即可沿山势而下，形成冲击之波，威胁对方。
在天正国未独立之前，为开国皇帝皇二子所封之地。三代之后，代朝上任皇帝中期，夺取凌山关之后，便宣布建国。
毛凤游说天正国，建暂不互侵条约，凌山关便成了天正国虎视代朝的桥头堡。
宁白听了何旋风和欧阳昔二人互为补充的介绍 ，已对此了然于胸。并且知道凌山关堆积的军粮足够三十万人吃一年之时，心中大动。转头瞧着夏浅浅，示意她跟自己出了营帐。
夏浅浅一出营帐，问道：“哥，有何事？”
宁白道：“我刚才问这草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还得你去速回京都，急报爹爹知晓。”
夏浅浅道：“何事如此惶急？”
宁白看看左右，凑近她的身子。二人身体贴近，夏浅浅脸上一片红润泛起，又怕宁白发觉，尽力地低下头。她越低，宁白就凑得越近，几乎是要贴上了。夏浅浅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好在宁白终于说完。
夏浅浅惊道：“真有此事？”
宁白忙道：“轻声一些。你这就启程。越快越好。路上小心。”
夏浅浅担心地道：“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宁白哈哈一笑道：“你不要担心，我此间一了，就回县里去。那里可没打打杀杀的。”
夏浅浅道：“你可得真回去啊，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宁白庄重地点了点头，夏浅浅去牵了马来，依依不舍地打马向北而去。
夏浅浅刚走，杜再兴便前来向欧阳昔汇报战后统计，二人喜笑颜开。
宁白等二人开心了一会儿，才道：“欧阳将军、杜将军，咱有个计划。”
杜再兴一听，忙道：“简大人，快说快说。”
宁白道：“明日咱去夺这凌山关去。”
欧阳昔啊了一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杜再兴经今日一战，心知眼前这个简大人不可小看，当下便道：“大人，可有夺取的计划？”
宁白摇摇头：“没有，就准备明天去夺。”
欧阳昔忍不住道：“简大人，今日趁敌不备，咱出其不意获得大功，但凌山关守敌定已得到消息，加强防备，怕再想建奇功，怕是不成。”
杜再兴也道：“是啊。凌山关的是重要关隘。守将名将人称王无敌，是天正国名将，与我朝交手，从无败绩。”
宁白一听便道：“那岂不是更好。”
杜再兴心想这人，和正常人思维是反的。只有一成把握他就敢打，敌人越强他觉得越好。只好闭口不语。
欧阳昔这几日同简熙打了几回交道，知道他行事诡异，当下道：“简大人，你怎么打？”
宁白道：“有地图吗？我看看。”
杜再兴当下令人找来关图，宁白看了，一片洼地之中，横亘着延绵的凌山，最高之处，便是凌山关所在。
从北山脚到山顶关中，画着一条蜿蜒的如丝般的线条，时隐时现。
而此关南边，却是一条极粗的线条，直向南边平地延展开去。
“这线粗线细代表如何？”宁白问。
哎呀，他连军事地图都不会看啊。
但这妨碍人家打胜仗了吗？没有。
杜再兴道：“粗细代表路的宽度，越粗路越宽。”
“那这是什么？”宁白的手指，指向了地图南部边沿的一个小圈儿，上面的字写得极小。
杜再兴看了看，便道：“这就是天正国王城梁都。”
宁白伸手比了比：“这么近？这离我们不到二日的路程吧？”
杜再兴点了点头：“天正国原来的都城更为南边，因为靠海，时时光顾的台风使得他们损失极大，是以北迁到现在的位置。”
宁白哈哈一笑，指了关南那线条：“两位将军，你们立大功的机会到了。”
欧阳昔和杜再兴都是一愣神儿，不知他所说何意。
宁白也不解释，心眼儿转得飞快，半天才道：“今日跟我那个叫牟能的小队长呢？能不能再借我用用？”
杜再兴拱手道：“别说一个小队长了，小的也愿听差谴。”
宁白道：“你们大部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早些时候出发。到了凌山关前不可休息，直接往山上冲，可得照办。”
杜再兴道：“从北山脚而上，只一条齐肩宽小路，一人行走也是困难，这么多人无法齐冲，敌人只须放滚石，我们便难以招架。”
宁白道：“只要你们达到漫山遍野都有人，作势上冲到山顶不远处，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欧阳昔和杜姓将军面面相觑，猜不透他卖的什么药。
宁白又道：“我与牟能之队，约一百余人。现在便出发，于山侧迂回，等你们一开战，咱便在山侧突袭，查看是否能奏效建功。”
杜再兴听他说完，茫然地看着欧阳昔。
后者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两人心中都升起了三个字：不靠谱。
再想想又有更多的鄙视：书生打仗，照图索骥，纸上谈兵，搞不好是要闹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