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判决
而此刻，克拉尔男爵正呆坐在普灵顿大道的道路旁边，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内心的恐惧，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绝望。
他深知自己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他颤抖着双手，将那件一直珍爱有加的深蓝色礼服撕裂成一条条布条。
这些布条曾经象征着他的高贵身份，但现在却只能用来包扎他右肩上狰狞可怖的伤口。
每一次缠绕，都会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接着，他调动体内仅存的斗气，艰难地汇聚于伤口周围的肌肉之上。随着斗气的涌动，他右肩处的肌肉被强行的挤压到一起。
这是他年轻时第一次上战场时，他的父亲，亚尔曼男爵教导自己的一种能够快速阻止伤口继续流血的方法。
当时他的父亲还不是男爵，只是月光菇家族内一个普普通通的骑士，但为人勇敢豪迈，实力也强，距离大骑士只剩临门一脚，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和优秀的人格魅力，他的父亲亚尔曼成功晋升为贵族，跻身进了真正的贵族阶层。
克拉尔有许多次曾在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与父亲进行对比，结果让他痛苦万分。
他发现，自己与父亲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不仅无法像父亲那样建功立业，甚至还要将父亲历经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拱手相送。
身体的疼痛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内心的煎熬，每一丝疼痛、每一丝煎熬都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着克拉尔的心灵。
他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选择直接醉得不省人事，也绝不会冒犯那位尊贵的大公。与失去颜面相比，如今所面临的困境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犯下如此大错的克拉尔自知已无颜返回驻扎地，他也不想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他决定留在普灵顿街，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主君——斯蒂芬伯爵的到来。
想必经过这么长时间，斯蒂芬伯爵早已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或许连对他的判决都已经拟定好了。
克拉尔的心情愈发沉重，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惩罚。
也许是被削去爵位，流放到偏远之地；也许是更严厉的酷刑，甚至可能是死亡……种种猜测涌上心头，令他几乎无法承受这份重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克拉尔现在的脑子里已经丧失了时间观念，他只知道等待判决远比被判决的那一瞬间更加煎熬。
所以他在看到斯蒂芬伯爵到来之后，竟没来由生出些许解脱之意来。
带着一众封臣的急匆匆赶来的斯蒂芬伯爵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克拉尔绝望了。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克拉尔燕麦！”
斯蒂芬伯爵用满含失望的语气对着眼前的克拉尔说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被动了，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制措施能维护自身的利益。
在那场庆功宴上他就仿佛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丹尼尔那个老狐狸在自己身上动刀子割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家伙，他在法理上承认的深水领男爵做出的好事。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连站都快要站不住的家伙，斯蒂芬伯爵也是回想起当初跟亚尔曼在年轻时并肩作战的时光。
哦对，当时克拉尔这小家伙和黄金玫瑰家族的婚约还是亚尔曼拜托自己夫人从中保媒拉纤的。
想到亚尔曼，斯蒂芬伯爵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之色。
可惜，亚尔曼给子孙后代留下了一副好牌，却被愚蠢的儿子打了个稀烂。
“亚尔曼是个优秀的骑士，也是个优秀的贵族，但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最起码，他不应该选择让你成为爵位的继承人。”
无视了克拉尔男爵恳求的眼神，斯蒂芬伯爵开始审判克拉尔的罪过。
“深水领男爵，克拉尔燕麦，当街行凶、藐视王国律法、袭击大公传令官，数罪并罚……”
望着瘫软在地的克拉尔，斯蒂芬伯爵心中终究还是泛起一丝不忍。
毕竟当年亚尔曼临终前，曾给自己留下一封绝笔信，信上那潦草的字迹足以证明亚尔曼当时的状态有多么糟糕。
信中仅提及了一些他们年轻时骑马打猎的美好时光。
直到最后，才附带了一句，如果将来自己的儿子犯下大错，希望斯蒂芬看在他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上，饶他一命。
除此之外，再无奢求。
“唉……”
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希望亚尔曼在下面不要怪他。
“数罪并罚，褫夺男爵称号、剥夺深水领封地、剥夺其所有的精灵、不允许保留姓氏，没收所有财产。”
听到判决结果的克拉尔浑身颤抖，恐惧弥漫了他的脑海，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他只听见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被剥夺，失去身份、失去财产、甚至连姓氏都不被允许保留。
但很快，斯蒂芬伯爵的另一句话却将克拉尔的理智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然而，念及初代深水领男爵亚尔曼的功劳，我会借给你们家族一个面积不错的庄园，作为你们的栖身之所。
你们被允许享有这所庄园十年的居住权、使用权和征税权。”
“但同样，你的二儿子，克拉斯将会被赤焰骑士团驱逐，他不被允许保留骑士团装备，也同样会被剥夺骑士的称号。”
虽说待遇比起之前的男爵来说一个天一个地，但对此时的克拉尔来说，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感谢！感谢伯爵大人的仁慈！我克拉尔一辈子铭记大人对我的好！我愿为大人付出生命只求回报一二。”
这个结果已经让克拉尔感到惊喜万分了，毕竟当着大公面行凶，还攻击人家的传令官，这种罪拉出去直接杀了都不为过！
虽说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但总比死了好，而且还能有个庄园住，还能征十年的税，这些时间足够他为自己的二儿子置办一套板甲建功立业了。
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感激自己的胖子，斯蒂芬伯爵已经完全没有了跟他说话的欲望。
留下了一句：
“你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你的父亲。”之后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