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好心办坏事
事情真相要讲究证据的话已经不可考了。
或者说要考证的话还需要跨省,这种鸡毛蒜皮的家事当然也不可能跨省查。
这里的跨省可是很麻烦的,一来一回都要好几个月了。
老太太在一开始的慌乱过后,知道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胆子又大了起来。
她全盘否认何大牛何二牛话,说他们就是不孝,就是信口雌黄的污蔑。
何大牛何二牛都情绪激动,公堂上面瞬间又闹成了一团。
最后何大牛何二牛气性也上来了。
何二牛激动的大吼:“我都已经跟我哥哥受了她半辈子的虐待,被她欺压了半辈子,受了这么久的气了,把她接回家赡养,她又会把我们家弄得鸡犬不宁的,
反我们是不会赡养她的,官老爷你要给我们判刑就判吧,要把我们抓紧去就抓紧去吧,反正我们就是担着不孝不悌的名头,我们也不会养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是真没什么好调节的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家都是长眼睛有脑子的。
这一看肯定是何家两兄弟说得话更有可信度一些,看这两兄弟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绝对说不出宁愿下大狱也不养娘这种话吧!
坐在高堂之上的县令这时候拍下了第二次惊堂木,公堂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知道县令这是有决策了,纷纷看向县令,好奇他会怎么判。
就算后娘不是亲娘,但名义上也的确是娘了,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秦川更是十分后悔,他就不应该不弄情况就帮着老太太写诉状的,所以现在也非常紧张。
县令看起来三十几岁,很精神,戴着官帽看起来还挺年轻。
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后说:“何家兄弟,无论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何氏也的确是你们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们的母亲,你们兄弟二人就有赡养她的义务,哪怕入狱再出来,你们也还是得养,大乾朝的律法就是这么写的!”
何大牛何大牛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眼中甚至都有些绝望。
他们都不懂为什么世道会这样,他们小时候反抗不了,长大了还是反抗不了。
老太太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惊喜,她看向何大牛何二牛的目光中还带着得逞的得意,好像在说,看吧你们再不甘心又怎么样,不还是得养我。
围观的人们纷纷摇头,有人已经开始说了,说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这么不公平,这么残酷。
就在大家都议论纷纷的时候,县令大人又一拍惊堂木说话了。
这次他话锋一转:“但是,何氏的三儿子也同样有赡养义务,且何氏之前留给小儿子的财物最多,所以何氏三儿子所要负担赡养义务最大,
故本官判何氏到三儿子家中养老,三儿子负主要赡养义务,
根据何大牛何二牛的实际收入情况,每月给何氏一百文当赡养费。”
说完他也不等下面两方人的反驳,把写着“令”的木牌往下面一扔,宣判即刻生效。
等会就会有下面的衙役拿着盖了公文的文书,带着何氏到她三儿子的家里。
到时候如果三儿子有异议,那就写诉状上诉,到时候再开堂审理。
何大牛何二牛两兄弟都愣住,万万没想到事情还会这么反转?
他们愣了好一会,何二牛才颤抖着声音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不是说我们以后只要每个月给一百文银子,然后就不用管她了?我们就不用再养她了?”
何大牛怔怔的点头:“……好,好像是这样。”
两兄弟对视一眼,喜极而泣。
虽然他们连每个月一百文都不想给,但是一百文对于他们两兄弟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不算是什么负担。
他们没有被判不孝不悌,以后也不用再隔三差五的被何氏哭嚎打扰生活,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刚刚还得意的何氏呆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后,她就开始哭嚎:“不是,不是,青天大老爷啊,我不要我三儿子给我养老啊,我三儿子身体弱,他养不了我,我就要我大儿子和二儿子给我养老!”
可是她的哭嚎一点用都没有,县令已经起身离开了。
他在起身的时候看着何氏淡淡的说:“此案已了,如有异议,可向本官上级告状反馈,退堂!”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下面从刚刚开始就沉默不语的秦川一眼。
他这段时间跟秦川打交道的不少,毕竟他已经帮好多穷人写了诉状了。
可是这次他却没有弄清楚情况,就写了诉状帮助了一个恶人。
如果不是他“好心”的帮忙写诉状,这个何氏根本没有能力闹到衙门上。
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因为秦川没弄清楚情况就多管闲事,何大牛何二牛两兄弟连每个月一百文钱都不用出,直接赶出去就是。
街坊邻居们除了道德上谴责他们一下,还能做什么?
可既然闹到了公堂上,那可就必须得要有一个结果了。
然而根据律法,何家兄弟就是吃亏的。
在县令看来,这个秦川虽然有一腔正义,也是古道心肠,可还是太嫩了,还需要磨炼,需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事情才能成长。
秦川被县令这一眼看得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不傻,相反很聪明,以前只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过于一根筋而已。
他完全能明白县令这一眼的意思,他也觉得今天这事儿错全在他。
何氏还伸手拽着秦川衣角,用可怜到乞求的语气说:“秦公子,秦少爷,求求您好人做到底就再帮我一次吧,我三儿子可怜,真养不了我,求求您再帮我写个诉状……”
他话还没说完,秦川就使劲从她手中抽回了衣角,愤怒的一甩衣袖离去。
走出公堂后,秦川失魂落魄的往家里的方向走。
他对于他好心办坏事感觉到很挫败,很自责。
本来他都已经重新找到他的人生方向了,现在他又开始重新怀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