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水漪
“你以为我会怕你的鳞片？”蓝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残酷的光芒。
他可是从墨锦口中套出不少话，知道她有神奇的鳞片，故而精心做了些布置，这才敢大摇大摆地来这里找她。
一群褐色的妖快步向前，墨玉看清楚之后，神色瞬间变得焦急万分。
她在得到鳞片后曾经与墨锦说过，若是想破风鳞，其实是有办法的。
那就是……
褐色的蛇尾一甩，顿时他们面前的大地拔起了高耸的土墙，付思思瞬间被围得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墨玉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她原本打算刚刚和她说的，现在却已来不及了……
“墨锦，你怎么可以连这个都告诉他们！”她怒目圆睁，愤怒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墨锦这个草包，被她一看，吓得立马低下头去。
蓝野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被此土墙围住，我看你还如何施展你的风鳞！”
付思思微微有些诧异，她尝试了一下，发现被土墙隔绝之后，风鳞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确实无法施展。
“众妖听令。”一道清脆的女声从里面传来，此墙并未隔绝声音。
蓝野听了放肆地大笑起来：“还众妖听令，你以为你是谁，绿耀还是绿灼？！”
付思思不为所动，她淡淡道：“把这些打扰我的妖，全都驱逐出去，只留下墨玉与墨锦即可。”
蓝野见她说得郑重其事，心中越发的不屑，墨玉最近与她接触，总觉得她所言绝非信口开河。
她立马紧张地往左右看了看，远处的草丛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山浪起！”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他们面前的山骤然掀起阵阵惊涛骇浪，一条虎头蛇身之物在虚空之中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
“是绿耀手下的金浪！”
“不，你看那边，还有……”
蓝野身旁的妖惊呼道之中，红色的波纹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对他们进行驱逐。
“这是，赤水！”
这两位实力都是仅次于绿耀的存在，蓝野对上其中一个还好，两妖一同动手，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蓝野脸色骤变，极速退去，他身旁，传来了阵阵凄厉的惨叫之声，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艰难地阻挡着攻击，喊道：“我们走！”
众妖惊慌失措地落荒而逃，围着付思思的墙也轰然倒塌。
侥幸没有被赶出去的墨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这些天她本以为，她获得了白蛇的信任，可是现在因为墨锦，因为蓝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赤水金浪落在地上，隐隐守护着付思思，付思思问道：“是你看出了风鳞的破绽？”
付思思先前并不知道，这些妖还有这种力量，她甚至没有察觉到风鳞的破绽。
或许，这不是风鳞的破绽，是几乎所有灵气驱动的符咒的破绽。
只要阻隔天地之力，关在一个空间，那符咒就只能在原地爆炸……
外面的土无法做到这一点，看来此地之妖还真是不同凡响。
“对……”墨玉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都红了。
妖族对于背叛者惩罚极为严厉，虽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难逃罪责。这个时候墨锦那个呆子还愣愣看着他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墨玉心里是又气，又无奈，又伤心。
如果付思思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她想太多了。
“你怎么发现的？”
“啊？”
“你怎么发现风鳞漏洞的？”
付思思神情严肃，连赤水金浪都投来了审视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不好好说，把你也驱逐了。
墨玉身子一颤，脸色惨白一片，付思思没想到金浪赤水对她影响如此之大，于是只能让两人暂时离去，顺便把墨锦也带走了。
墨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风鳞能引风，只要不让风生，把风困在一定的范围，那就不能伤人了……”
墨玉说得很简单，付思思感觉难以置信。
“风是无形之物，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土可以困住风，而不是困住了妖，但是风依旧会起？”
墨玉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过了好半天，她才嗫嚅着说：“我就觉得可以……”
“那你觉得，什么能破护心鳞？”
墨玉脸上露出了尴尬而微妙的表情。
“说。”她倒要看看连绿耀都只能靠实力破除的东西，比他实力更弱的墨玉怎么破。
墨玉深吸一口气，她自己主动升起了一片护心鳞，一层薄薄的光在她周围升起，紧接着她拿出了一片透明的薄片，就好像是刚刚生长出来的鳞片一样，边缘泛着粉色。
付思思此时已经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了。
坚不可摧的护心鳞，被那薄薄的鳞片一划，瞬间失去了防护效果。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付思思只想到鳞片可以作为符纸画符，没想到新生的鳞片还能破鳞。
付思思看了紧张不已的墨玉一眼，不禁发出疑问：“你是如何想到的？”
墨玉挠了挠头：“不知道啊，忽然就想到了……”
若不是她，付思思都没想到自己的符有如此大的漏洞。
看来上古修士使用符纸画符，而不是别的是有道理的。
此女十分聪明，付思思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收徒之心。
“这样吧，你看我淬炼鳞片，能不能领悟就看你的了。”
“您答应收我为徒了！”墨玉激动得满脸通红，眼中满是惊喜，同样还有一丝奇怪。
“可是我明明让他们知道了破风鳞的方法，为什么您还是要教授给我那么重要的东西！”
“我没有收你为徒，还有那不是真正的风鳞。”
付思思有信心，若是她把自己的领悟画上去，绝不会被一堵墙困住。
墨玉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失落不已，付思思矜持地说道：“收徒一事，还得看你表现。”
她要收的徒弟可是要能继承符祖道统的，自然要精挑细选。
画符，引灵，涂于鳞片，这一切付思思早已烂熟于心，她一气呵成，墨玉在那看得满是迷茫之色。
付思思也不打扰她，就想看看她这感觉如何。
……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啊！有赤水金浪在，我们根本回不去！”
“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那么听白蛇的话，难道他们被迷惑了吗！”
几妖一瘸一拐地在山谷外面徘徊，脸上写满了不甘，蓝野也狼狈不堪的在清理鳞片上的灰尘。
“我们离开了这里，又要去哪里呢？”
他们自幼就在这里长大，现在被驱逐而出，眼神中满是茫然。几天过去，还没有人找他们回去。
“大哥的爷爷和绿耀的爹娘有仇，我们这一脉也不受他们的控制，恐怕他们早就想着把我们赶走了，只是白蛇给了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蓝野这一瞬间，仿佛如梦初醒。
“对啊，我还有爷爷！”
清晨，部落里一片宁静祥和，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只妖缩头缩脑地来到了一洞穴外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被妖发现，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
“蓝翁大人，蓝翁大人，您在吗？”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与疲惫，仿佛历经了无数的风雨。
几妖闻声赶忙进入其中，一进门便大吐苦水。
“蓝翁大人，您一定要管管绿耀大人啊！那白蛇她残忍至极，心如蛇蝎，整天狐假虎威，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绿耀大人迷得晕头转向，对她那些恶行这般纵容。
再这样下去，我们部落都要成了众妖避之不及的地方，再也吸引不到新妖了。”
“对啊对啊，今早有个满怀憧憬想来投奔我们部落的，刚一听见她的名字，吓得脸色惨白，扭头就跑得没了踪影！”另一只妖急得面红耳赤，手舞足蹈地附和着，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妖们你一言我一语，竭尽所能地试图把白蛇渲染得罪大恶极，一个个说得口沫横飞。
蓝翁拖着一条冗长的蛇尾，那蛇尾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重，身上的鳞片已不再有往日的光泽，黯淡而粗糙。
但他却是此地除了绿耀、绿灼之外的第三个纯色蛇，和他们品阶相同之妖。
这个部落曾在绿耀之前由他掌管，那时的他威风凛凛，绿耀仅仅只是他的后辈。几百年后，他却居于一隅之地，不问世事。
他阴湿的目光扫过几妖，眼神中透着一丝怀疑和深思，眉头微微皱起。
他虽然不知道那白蛇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残忍，但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思考，绿耀是绝不可能容忍一个会让自己的发展受到阻碍的无用妖的。
“如今我已经老了，管不了这些事了，而且我与绿耀有约定，只要他还活着的一天，部落有主人的一天，我就不会出去，你们走吧。”他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仿佛一道道沟壑。
几妖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垂头丧气地退走了。
“我们去哪？”
“去旁边的水妖部落吧，那里有我的亲人。”
一群妖犹如丧家之犬一样走了过去，还不能说自己是被驱逐的，只能说来投奔亲妖。
“蓝野，你怎么来了？”一位容貌昳丽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乃是此部落的首领夫人，曾经她祖父还是旁边部落首领的时候风光了一阵，后来绿耀接了位置，她失去了支持，有阵子很不好过，后来小心翼翼的谋算，凭借着自己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但是此地的水漪首领心眼比较小，并不喜欢其它地方的妖来，蓝珠曾经再三告诫过蓝野，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不要来。
蓝珠一见他略有狼狈的模样，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一问，蓝野还支支吾吾的，她脸色就更冷了。
“若不是有什么，你怎么会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说实话！不说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蓝野心知她说到做到，顿时不敢隐瞒，连忙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一遍。
他面露苦涩：“绿耀他那么维护那白蛇，连金浪赤水都给她使唤，他马上也要回去了，我们恐怕再无回去之日。”
“你糊涂啊，他们赶你走你就真走！”蓝珠胸膛起伏，看着弟弟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
蓝野迟疑地看她，她冷冷道：
“你再怎么说也是青尧部落的人，那白蛇算什么，她只是一个外来的妖！就算是绿耀再偏心她，也不可能任由他把你驱逐出去！你别忘了青尧的上一个主人是谁！”
“上一个主人不就是我们爷爷吗，可是……他败了！”
“就算败了又如何！绿耀当时可是保证永远不对我们这一脉赶尽杀绝！”
“可是他派出金浪赤水，明显就是……”
“别可是了，你带着他们自行出来，脱离部落这么久，恐怕早就被他们认为是另投其它部落了，这才是永远不回去！”蓝珠有些疲惫，跟着蓝野来的妖都懵了，他们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蓝野灵光一闪说道：“那我们，那我们就投奔水漪部落不就行了吗，正好为姐姐增强实力。”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蓝珠在此地也算是有地位，他身为他弟弟手下还有一批妖，投奔水漪部落就是增强姐姐的实力，这样不就能让水漪部落的首领更加看重她姐姐。
这实乃一举两得啊！
“怎么，你想要我们这一脉被水漪接手？以后世世代代成为他们的妖从？”
“自然不是，我们好歹祖上也是王者，在青尧都无人敢让我们成为妖从，更何况他水漪首领！”
蓝珠心中发堵，“你当谁都是青尧那个年轻，根基不稳的首领绿耀吗？其它妖可不会容忍自己手下有其它势力，他们都想着如何将其它势力排除在外，亦或是掌控在手中，就连他们枕边妖的势力也不例外。”
蓝珠劈头盖脸的一顿话，把蓝野心都说的拔凉拔凉的。更凉的还在后边。
“你不想转势力，就别来这里害我，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时间一到给我滚！”
蓝野心中绝望，对那白蛇也更加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