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搜灵
“宁师弟本在凡界斩妖渡劫，怎么就来到涂山圣墟的呢？”
“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宁宸叹了一口气，按脑中预演的场景，将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
起初，他还故意加快了语速，显得很紧张，也很急切的样子： “在宝应县，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只修行数百年的老狐，于是便追了过去”
他说自己为追捕这只狐妖，一路来到了青丘。
谁知刚追到山南的一个小村庄，却看到了一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屠的屠村惨状。
“然后，弟子与追查到此地的一名镇妖司都尉，因误会打了起来，却也在这时，上阳宗的元阳真人突然出现了”
“元阳真人？”
顾夫人一声惊呼，急问道：“他怎会出现在青丘，你没被他伤着吧？”
宁宸摇摇头，道：“弟子没事只是弟子觉得，这位前辈满身血污，神情恍惚，好像已变得不同于常人。”
白玉城追问道：“宁师弟为何这么说？”
“这位前辈说话行事，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啊！”
于是宁宸又将自己如何与左都尉相斗，又如何被元阳真人挟持，然后飞到悬崖之上，再后，被他强迫拜师，等待圣墟开启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其中有些细节，自然有所保留，有些内容，却全无隐瞒。
尤其是元阳真人为“元婴寄养”而在青丘肆意杀人的事，更被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分毫不差。
几个小弟子早已变了脸色。
顾夕颜“啊”地干呕一声，轻骂道：“好一个恶心的老疯子！”
顾长风夫妇对望一眼，目光凝重，却也想到了一处，此事若真，恐怕又会在玄，凡两界引起一场极大风波了。
白玉城淡然道：“后来呢？”
宁宸又把魔女飞来，与元阳真人争斗，自己为了自保，趁圣墟开启之机，偷袭元阳真人得手，又被魔女反杀，只得逃入圣墟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其间的真假虚实自不必细究。
但如何进入圣墟一节，恐怕他自己都不大清楚呢。
顾夫人忙问道：“宸儿，你们真杀了他么？”
宁宸略一迟疑，道：“他虽受伤极重，崖下又深不可测，但弟子还是不敢肯定。”
顾夫人叹了口气：“再后来呢？”
“弟子逃入圣墟之后，完全分不清方位，一路摸索来到一座宫殿之中，喘息未定，便被一股大力击中了前胸，然后，弟子便晕了过去。”
“看没看清谁动的手？”
宁宸摇摇头。
“会不会是那个与元阳真人打斗的魔女？”
“不知道或许吧，毕竟当时我见过的便只有她。”
“在这之后，你还记起什么了么？”
“当时事发太过突然，除了师姐说的呃，拿剑刺向她。所有的细节处，到现在，我还是没有什么记忆。”
其实这话也不算错。
那本就是魔血珠激发的一场梦境，跟我自己的“记忆”可没什么关系啊。
想了想，他又有些迷惑的样子，道：“莫非，弟子中了那魔女的某种魔毒，所以才丧失了这一部分的记忆？”
白玉城忽地一笑，饶有兴致地瞧着他。
顾夫人眉头一皱，呵斥道：“轲儿，休要胡说八道，这等没影儿的事，说着好玩么？”
听师娘一训斥，宁宸又后悔了。
原不该这样画蛇添足，这样子，很容易引火烧身的，毕竟，在仙凡两界，与魔界有了牵连，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人人皆是避之不及。
果然，白玉城的目光又转向了师父。
顾长风笑了笑，道：“玉城若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只怕对宁师弟多有冒犯。”
“没关系，我想宁宸心中，更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何事呢。”
“是，弟子正有此意。”宁宸赶紧表态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反对有效么？
白玉城微微侧过头来，凝望着他，表情有些凝重，但目光却是清澈而温和，给人一种很是放松且可信的感觉。
“用搜灵之法一试如何？”他淡淡道。
所谓搜灵，乃是修行者之间施行的一种外力内照方式，简单地说，就是一方用灵力搜查另一方的识海。
只要强度，时间得当，它对身体并无影响。
然而，无端被同门师兄这么一“搜”，传出去，于名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了。
是以此言一出，顾夫人脸色大变，就要开口，顾夕颜却抢先站了出来，言辞咄咄道：“不行，师兄这样做，可是认定我宁师弟有所隐瞒不成？”
万没想到师姐此时会这般回护自己。
宁宸又惊又疑，反倒有些懵圈了。
白玉城苦笑道：“我原说过，怕是对宁师弟多有冒犯，既如此”
顾长风挥手止住了女儿，笑道：“既然玉城有此想法，那就搜灵吧，宸儿灵力不足，也不会内视之术，有外力相助，若能解了心中之惑，岂非美事一桩。”
“爹爹，师弟他”
“无妨，玉城乃大师兄座下首席，掌控这等小法术自不在话下，灵力一分，时长十息，对你师弟绝无伤害。”
顾长风转头对宁宸道，“宸儿，全身放松，打开识海让你师兄灵力进来。”
“是，师父。”宁宸应道。
对于这位大师兄，以前原主只在宗门集会上见过几回，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现在的他，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好恶。
“既如此，那我就先告个罪了。”
白玉城右手握诀，默运诀文，道：“宁师弟，请闭上眼睛。”
宁宸缓缓闭上双目。
一息之时，一股柔和醇厚的灵力，自头顶百会穴直透而入，进入他的识海之中，随即凝成一道清凛凛的白光，势要照亮这片海的每一个角落。
记忆，如一帧帧黑白画面，随着光线一一显现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玄妙的术法。
正如宁宸心中所料，圣墟所发生的事，只是魔血珠被激发后，以魔灵之力生出的几场梦境，实际上与自己的记忆并无多大干系，所以，它们依然被隐藏在识海深处。
就像深渊中的一团迷雾。
此外，他所担心的自己穿越者身份被察觉，显然是多虑了。
夺舍的好处，就在于保持了记忆的完整性，加之搜灵的时间限制，穿越这事，白玉城是断断不可能“搜”得到的。
十息之后，白玉城退出了他的识海。
宁宸也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