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算计
眼前情势，却已容不得宁宸多想。
他咬咬牙，仰首将丹丸吞入腹中，微一起念，一股炙热的气流直冲而下。
真特么搞笑，老子的生死，却在这老疯子一念之间。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的很累啊！
刹那间，宁轲只觉内天地之中，气海一阵振动，那种自来到凡界，就已鲜有体验的先天元气苏醒之感，再次出现，一呼一吸间，气息竟已呈沉稳柔长，绵绵若无之状。
数息之后。
他头顶处竟冒出一丝的白色气雾，若有似无，神庭间更是流光湛湛，鼻息悠长，灵元之气大盛，想是修为提升不少。
上阳宗以丹道闻名，如此看来，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了。
元阳真人俯下身来，中，食两指搭上他的脉博。
一触之余，旋即满脸喜色，哈哈大笑道：“气脉大动，有汤汤奔流之势，小娃儿，本仙没有骗你吧，此等上品仙丹，当真有如此立竿见影之功效”
宁宸心中又是震惊，又是迷惘，一时间，竟未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不错，不错，你这小娃儿，资质甚佳，甚佳！”
元阳真人双手击掌，在崖边走来走去，喃喃道：“三年之内，你便可凝结金丹，此后。婴头初成，本仙便教你元婴寄养之法”
这回听清楚了，宁宸好容易压下的胃酸，再次涌上喉间。
还没来得及出声婉拒。
“又三五十年，本仙法劫已渡，堪破生死之境，而你也该是入了洞天境。”元阳真人却是步履不停，像已陷入魔怔之中，自顾自道，“到那时，本仙自会助你渡过法劫”
“前辈此话何意，晚辈不大明白。”
“再后，本仙还要助你应劫飞升然后大功告成，哈！”
“前辈，可否说得再清楚些？”
“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也！”元阳真人猛地停下脚步，回望着他，目中满是癫狂之色。
老家伙究竟打什么主意？
宁宸突然想到了某种黑暗而诡异的传说。
夺舍！
元阳真人如此尽心对他，或许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若渡劫失败，便可以他为载体，夺舍重生，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想通了此节。
一抹深入骨髓的恐惧，蓦地充塞在宁宸胸口，让他心脏狂跳，几乎难以呼吸。
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算计成盘中之物。
这岂非是一件比死更难受的事？
两人沉默地坐在崖边，等待圣墟之门的打开。
宁宸头脑依旧还在高速运转之中。
只为一己之私，便要肆无忌惮地滥杀无辜，甚至开胸破腹，元阳真人的所作所为，让他不得不往最凶险处想。
怎么办？
快逃！
四周的环境，他已前后观察过多次，三面悬空，一面是陡立如壁，高耸入云的山体，根本就没有可供选择的逃跑路径。
更重要的是。
自己跟老家伙比修为，至少有着十万八千里不止的差距，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如何能逃脱得了呢？
暗自轻叹一声，他将目光投向远处。
元阳真人此时正双目微闭，安坐在山崖边上，完全没了先前的疯癫神态，山风拂来，白发翻飞，反倒多了几分仙风道骨之意。
这模样，好像比发疯时更可怕啊！
对了，圣墟在哪里呢？
宁宸心头一凛，再次细看满是青苔的崖壁，好半天，却怎么也看不出洞门的印迹，更看不出设有法阵或禁制的迹象，心下更是疑惑不已。
莫非缺了个“芝麻开门”一般的密匙口诀？
正烦恼呢，却听到元阳真人“噫”的一声轻哼，身子竟站了起来，眼光漠漠地望向山崖之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银色影子，自云海之中一掠而起，快若流星。
“有人来了。”
“如此惊世骇俗的腾云之术，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下到凡界的仙门高手？还是凡界大修行者”宁宸自是惊诧莫名，霎时间，脑中竟转了七八个念头。
“除了本仙，竟是有人能够洞悉天机，寻到了此处？”
“会是谁呢？”
另一边，元阳真人以手叩额，皱眉苦苦思索。
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叫道：“我既已离开宗门，你们怎么还苦苦相逼，莫要欺人太甚！”
说着左足一抬，随即踏了下去。
“轰隆隆。”
崖边一大片山石裂了开来，形成一颗硕大的落石，向来人激射而去，峰谷之间，回声如雷，直叫人心神俱裂。
来人并不避让，寒芒一闪，石头一分为二。
石破人已现。
前一眼，犹在云海之中，再一眼，已至离崖边数丈的空中。
这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
她面罩白纱，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轻雾。而清澈的眼眸，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幽深力量，让人不敢久视。
至少宁宸有了这样的感受。
从云中透射而来的万道霞光，挥洒在她雪白的长裙上，更显光华灿烂，有如天外飞仙。
从未见过如此绝美风姿啊！
宁宸心中“砰砰”直跳，一怔之下，忙将眼眸避了开去。
“你是哪家的女娃儿，怎会来到这里？”眼见不是捉拿自己的仙门中人，元阳真人反倒放松了下来，皱眉道，“快快离开，不要误了本仙正事。”
女子目光落在他衣襟处的血迹之上，冷冷道：“老儿，你所谓的正事，就是屠村杀人么？”
元阳真人淡然道：“凡人皆蝼蚁，为求证大道，杀几人又算得了什么？”
“杀人便是杀了，为何还要挖心剖腹，弄得这凡界仅存的灵境，血腥之气四溢，令人作呕？”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呵呵，你这是要替他们出头吗？”
女子摇摇头，道：“你爱杀人，杀了多少人，自是与我无关，但你破坏了青丘的灵脉，令它失去了残存之上古气机，可就跟我大大有关了。”
“嘿嘿，好大的口气，女娃儿，本仙还没动怒前，你还有机会离开。”
女子瞧瞧他，又瞧瞧宁宸，忽地一笑，道：“老儿，你那修行百年的天地大道，这么快就弃之如敝履了么？难怪啊，玄界之人，皆视你为邪门外道。”
“天地大道！哈哈哈”
元阳真人突然大笑起来，声震四野，“天道为何？还不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迟早也不过本仙掌中之物，吾道就是天道。本仙所求，才是真正不假外求的变通之道。”
“况且这种事，他们做得，为何本仙就做不得？”
什么叫“他们做得，本仙就做不得？”
宁宸暗自道：这老家伙说话颠三倒四，可是病得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