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神通祸世
玉清正沉浸在表演的欢快中，突然间他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他的目光与另一双同样充满惊愕的眼眸相对，瞬间，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重而静止。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无法言语，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你…”
二人陷入沉思，冯慧咬了咬唇看向师父小心翼翼地道:“你说师父，这鬼皇帝会不会有可能，也许，大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玉清拍床而起，肯定中带着些不确定。
冯慧无奈难耐地捂着胸轻咳了两声，只道“哎呀算了，反正现在我不也没什么大事，我的神魂尚有镇魂铃锁住暂无大碍，等此间事了回了上天庭我再和泰始圣母说明一二，看看她有什么法子。”
玉清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只得点点头，他虽上古神通，可在秘境中沉睡良久外界所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因而冯慧是否有别的际遇他也不得知晓，或许如若没有他将兄长们的神魂放入她体内，天生神通，六亲缘浅，不入轮回，乃是通神道，她亦会飞升成神。
他不禁感到怅惘和无奈，世间万物的因果轮回并不是他能够轻易掌控的。所谓天道，决定着一个人是否能够成为神，又岂是仅仅因为他将自己的神魂注入她的体内就能改变的呢？如此看来，倒是他一直困在自我怀疑的牢笼之中，未能洞察出这原本就是她自身的命运轨迹。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和想法，自己年轻时的狂傲，不将天道轮回放在眼里，叫她扯上本不属于她的因果。
或许，这也是一种成长和觉醒吧。他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决定放下过去的执念。随着思绪的逐渐清晰，他感到内心的负担减轻了许多。
“嗯嗯嗯，好吧宝贝儿，让我们看看鬼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吧。”玉清闭眼右手覆在左腕之上，五指张开，悬于额前，猛地抬头睁开眼，右手紧握左腕，左手飞快地掐诀，他念道:“灵，现！”左手擦过右手张开，在空中写了几字。
忽然罡风大作，吹的窗户啪啪作响，房间中央蓝荧色光亮起，如一圈一圈水涟漪，一滴蓝荧光水滴模样弹起，随着玉清手势渐化做人形的模样。
冯慧看到这场面目瞪口呆，她觉得师父可能还真藏了一手没有教她。只见那水滴模样逐渐成人型，她似乎觉着有些熟悉，压着床边眯着眼倾身瞧去。
人形即成，玉清转身信手斟茶，倾倒在地，“烦扰阁下清静，以茶谢之，有事叩问相求。”
那人型身量与玉清大差不差，由于蓝荧光太强看不清脸庞只能看了个大概。
那人悬在空中，挥了手，底下又浮了个椅子上来，他似乎掀了掀衣摆，视眼前的玉清无物，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支着头作足了场子，才悠悠开口:“何事。”
听到这声音冯慧瞬间不淡定了，她迈着虚浮且急促的脚步走到师父旁，在他耳边悄悄说:“怎么是他？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换神格的无脸人，居然会在鬼界！”
玉清拍拍她的手安抚，“自然，上天庭会将犯有大错且尚有其他因果之人投入鬼界，暂时看押，以待因果了结，他在此也是正常的。”
“其他因果…”冯慧定定地看着无脸人。
“鬼界有异动，请阁下告知一二。”
无脸人上下打量着玉清又看旁边的冯慧，收回目光轻笑一声，虽看不清脸，可言语间藏不住戏谑:“呦，什么时候人界的神通大人也管起鬼界的事了，莫非，”他起身飘到冯慧面前，由于身如烟并无实体，触摸不到人，手穿过冯慧，他悻悻地收回手道:“是因为她，你们有私情？啧啧啧。”
玉清冷下脸，挥指一弹，无脸人便被吸回椅子上，他耸耸肩道:“神通者气性就是大，”继续翘着二郎腿，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道:“我不知道。”
可听此召而来的灵回话后，召主所问之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谓霸王召令。玉清又掐了诀，无脸人控制不住开口:“六神通未死，尽出祸世，神通祸世，神通祸世…”
待玉清激动地想继续问时，蓝荧光闪烁，玉清从鬼皇帝那汲取的灵气耗尽，人形化水坠落，消散不见。
而玉清则愣在一旁，喃喃道:“兄长…”，‘神通祸世’如催命符悬绕在他脑中，早在泰始圣母与青帝结合诞下七位神通，便被天道判命:神通祸世，断不可留。
可泰始圣母与青帝心有不忍，将他们送入凡尘，而青帝则孤身一人对抗天道降下的雷罚，最终却不幸陨落，化作天庭西殿的桃花林，默默陪伴在泰始圣母身旁。自此，天庭中除了桃花这一枝独秀，其他花都不再绽放。
可终究六位神通仍是犯下大错，泰始圣母不得已只能处死六位神通，夺其神格，换其神碑，因她一时之错却害人间无数。
如今这“神通祸世”又现，他呆呆地盯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出神。
冯慧摇了摇师父的肩头，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师父，师父？”
玉清合眼，他厌恶泰始圣母，可他也最像母亲，“我做错了很多事，或许我本不该诞生于世。”
“师父，我不知道你说的错事是什么，可如果做错事只一味的自怨自艾，却不去想解决补救的办法，错误永远都会在那，不会消失。”
“是，我在秘境躲避了千年，确实不该再躲下去了。若此事真与兄长有关，我难辞其咎。”玉清神色清明下来。
“泰始圣母曾给我看过一镜子，镜中鬼界与堕神池连接之处暗界，不知为何形成一座人型塔，他们借着堕神池间的缝隙吸食神官的神魂。”
他们此处离与暗界相隔甚远，不知为何她会来到此处，不过现在去暗界更为重要。
玉清担心冯慧的身体，硬是按着她在这休息了几天，玉清确认已经无碍二人才动身去了暗界。
——
看押堕神之地，四周围绕着一圈岩浆，暗无天日的暗界，只能借着岩浆的光照亮些地方，其中怪石横立，寸草不生，走在其中身旁藏着无数看不见的怪物。
为保证安全，二人贴着岩浆能照亮的边缘摸索，暗界中央的人塔属实惹眼，在这边缘仍能看见其影。
玉清提着剑在地上行走，而冯慧握着万骨弓则隐匿在耸立的怪石之上伴随师父，她体内也不剩多少灵力，待确认无任何危险后再跳到下一个石头上。
二人就这样配合着向中央摸索过去，一路上竟没有碰上一个怪物，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其他原因。
看来大多数堕神都凑到人塔那，伺机爬上去。
堕神池裂缝极小，有的废神只想偷摸吸食池上的神官神魂，可有的废神却想砸开这道口，逃窜出去。
因此人塔顶端打斗不断，时不时就有废神坠落下来，摔得神魂四分五裂，待魂合起后又开始向上爬。
塔顶有争端，塔下亦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没有灵力，打起只能用肉搏，旁看的还会围成一圈，用偷吸的灵气赌着谁赢谁输。
这群没有底线的废神打斗混战，连扯头发撕咬踹裆什么都能使出。而混战旁居然有废神们在野合。
看着混乱不堪的场面，冯慧只想自戳双目，念着清心诀才缓缓平静下来。
她翻身跳下稳稳落地，走到藏在怪石后头的师父旁边，小声问道:“师父，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抓一个来问问话。”
她点点头，两人分头左右包抄一个在旁看戏的废神。
“呜呜呜——”
冯慧与师父极其默契地一人戳眼睛一人拳打腹部，“呜！”那人被捂住嘴巴连惨叫都吐不出声，如果伏泽在此一定会感谢当时冯慧对他手下留情。
玉清眯着眼威胁着:“我问你说，不然——”
冯慧一柄短刀凶狠地贴在他的脖颈处，那废神连忙举起双手疯狂点头，笑话，在这虽死不了，可痛不会骗人，在此废神如同凡胎肉体，因压制只会更痛。
“这个人塔从何而来？”玉清问道。
那废神茫然一下不知说什么，冯慧的刀不满地往上提了提。
他更是快要哭了:“姑奶奶，大爷爷，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个塔一日突然从土里钻出来，顶开了堕神池裂开了点缝隙，我们才想尽办法爬上去，其他多的小人我也不知道啊！”他合掌，“求求姑奶奶爷爷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玉清晦气地把他踢开:“出去别乱说听见没。”
那废神大难不死，急得连忙点点头，提着裤子就跑走了。
“师父，这咋办，再抓个来？”
玉清摇摇头，“再抓多少个都一样，”他探出头看外头混战的场面，再看了看中央的人塔，“突然出现——”
他摸着下巴思考，线索太少，单一个人塔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正当他苦苦思索的时候，冯慧拍拍他，他探出头看。
人塔发出细响，微微转动，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地面开始摇动。
人塔停止了转动，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塔身底部，里面传出阵阵寒意。玉清和冯慧对视一眼，决定上前查看。
靠近裂缝，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像是要将他们吞噬进去。玉清施展法术抵抗，勉强稳住身形。
“这裂缝下面恐怕有什么秘密。”玉清面色凝重。
正说着，一只黑色的大手从裂缝中伸了出来，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声。玉清和冯慧警戒地后退几步。
黑手四处摸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它握住了一块巨石，用力一拉，整块巨石都被拉入了裂缝。
“不好，快退后！”玉清大喊，拉着冯慧向后飞掠。
巨石落入裂缝后，引发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人塔开始摇摇欲坠。裂缝中涌出大量的黑气，迅速弥漫开来，伴随着强风席卷而来。
玉清和冯慧身陷黑雾之中，视线受阻。
不适应黑暗的冯慧试图往旁边摸，想要找到找到能倚靠的东西，她慌乱地叫着:“师父，师父你在哪——”
可无人回应她，她抬着手抵挡劲风，身体过轻被吹的左右晃，她唤出剑，猛地扎在地上。
冯慧艰难地站着，她心里害怕极了，止不住地吞咽口水。突然，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是师父！玉清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跟着我！”玉清大声喊道。
冯慧点点头，两人顶着风在黑雾中摸索着前进。
随着距离人塔越来越远，风力也渐渐减弱。终于，他们走出了黑雾。
“刚刚那是什么？”冯慧心有余悸地问道。
“不知道，但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怕是有人费心引我们到这，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玉清表情严肃。
塔下缝隙越裂越大，许多没来得及反应的废神被吸入其中，而其他人也没落的好，有的被巨石砸中半死不活，有的则被压在石下发出微弱的叫唤声。
又是一阵妖风铺天盖地而来，众人皆被卷入缝隙其中。
玉清和冯慧两人落入一狭窄处，好在此处墙壁上有火把照明还算亮堂。冯慧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跟着师父走:“师父你说我和洞穴这东西是不是犯冲啊，怎么次次都是洞穴。”玉清无奈地笑了笑。
然而，他们发现前路被一堆乱石堵住，无法通过。
“看来只能另寻出路了。”玉清观察四周，寻找其他可行的道路。
这时，冯慧注意到右侧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似乎可以通往别处。
“师父，那边好像有路！”她指着通道说道。
玉清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通道。通道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他们沿着通道前行，眼前出现了一扇紧闭的石门。
“这扇门后面会不会有出口？”冯慧猜测道。
玉清走上前，试图推开石门，但门纹丝不动。
“好像有机关。”玉清仔细观察着石门周围，发现了一个小孔。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插入小孔中。片刻后，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暗的走廊。
玉清和冯慧迈入走廊，警惕地向前走着。走廊尽头是一间密室，里面摆放着各种奇怪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