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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尾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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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远侯。”

    冯慧瞳孔微震,她不知此事竟越牵扯越广,如同一团抓不住尽头的线团,扰得她顿时有些迷茫。

    “定远侯奉天子之命,巡抚江南东道江南西道两处,东道江宁府和苏州府安庆府和徽州府等,西道豫章府。”李重黎思索片刻,“可定远侯巡抚自东向南,他先去的路线必然和我们一样,从徐州始巡,在江南东道处他待了四年之久,凡徭役、里甲、钱粮、驿传、仓康、城池、堡隘、兵马军饷,及审编大户粮长、民壮快手等项地方之事,俱听巡抚处置。江西洪涝时定远侯才刚刚安定住东道,接旨赶往江西协同户部侍郎治理洪涝。”

    冯慧觉着有些不同寻常,在师父查到的消息中定远侯是正在江西才协理治洪,而从李重黎口中却是接旨匆忙赶去江西。

    冯慧疑惑地看向李重黎,“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许定远侯本就在江西,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李重黎摇摇头,“我也曾对此有过疑虑,但在整理府上的旧卷宗时,发现了定远侯呈给圣上的奏折。上面清楚地写明了他在各地的行踪,以及处理事务的细节。如果他之前就在江西,又何必多此一举?”

    冯慧紧皱眉头,“难道是有人故意篡改了消息,想混淆我们的视线?”

    李重黎眼神变得深沉,“若真是如此,那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目的,事关私养兵马一事,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按照历朝若地方无事,巡抚二省也不过三五年,四年之久待在苏州府确实存疑。”李重黎道。

    “莫非侯爷他在徐州就已经发现了此事?”冯慧大胆猜测了一番。

    李重黎摇摇头开口道:“不可能,此等大事若是有所发现,定远侯断然会第一时间上报皇上。”

    “那会不会是皇上已然知晓此事,让侯爷暗下查探仔细,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以他们这样的兵马,且离京城这样近,朝廷出兵他们没有退路,何须等待时机?”李重黎不甚赞同,“当年定远侯定有所察觉,但文王并无动向,定远侯便多留了一段时日,可江西突发洪水,他领旨前往。”

    已经很清楚了,当年定远侯发觉文王有异动,可无证据,他只能静候文王动向,只是恰好江西发洪涝,给了文王一柄刀,刺向这个敏感的巡抚。

    冯慧向李重黎鞠了一躬,笑道:“天助王爷也,你正愁无处扳倒何相国,可如今竟给了你这样一个天赐良机,王爷可得好好把握。”

    “只是……”李重黎皱起眉头,“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否则难以服众。”

    “我明白。”冯慧点点头,“我们可以从定远侯的奏折入手,看看是否有其他线索。另外,我也会叫我父亲派人暗中调查文王的动向。”

    “甚好。”李重黎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二人按照妇人所指的方向马不停蹄的赶路,冯慧与两位师父学的轻功炉火纯青,李重黎自然也不差。

    不出三日,他们回到京中,李重黎来不及换上朝服,一皇帝口谕便传来,宣景王入宫。

    冯慧匆忙地换了件衣服刚出来,便听闻此事,忧心忡忡的看向李重黎,他笑着拍拍她的手,随太监入宫。

    冯慧目送他离去,在宫外踱步。

    太顺利了,从她们进入驿站,被追杀,落水,恰好发现文王死养兵马一事。指路砍柴老人!那老人方圆几里都没有一家农户,他们轻功赶了几近一天才到那镇子上,又怎会凭空出现一个砍柴的老人,又给他们指了向徐州镇子的路,这也太巧合了。

    是谁引他们在查此事,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何相国与李重黎相争,大皇子与五皇子同为先皇后所生,扳倒李重黎身后的势力并无益处,二皇子早夭,何相国乃是三皇子娘舅。那么只有四皇子,那个默默无闻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四皇子。

    冯慧想到此处,不禁冷汗直流,她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李重黎。

    李重黎入宫不过几个时辰,宫中便传来消息。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景王被册封为太子!”

    锣鼓喧天,喜气洋洋,旁的人喧闹嬉笑,只有冯慧后退两步。她皱着眉,总觉得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她不可置信的拿着手中的圣旨,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定远侯一事没有查明,文王私养兵马还未言出,冯慧自以为万侯府是李重黎封太子之路上的一大助力,可如今她才知道于李重黎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可为什么李重黎要娶她?

    她不敢妄想李重黎心悦她,可她却无法想出第二个好思路来。

    众人散去,冯慧自罚似的站在府门口等他回来,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坐着站着走来走去。

    她晃了半天终于定住,来时正当盛夏,枝叶成帷,绿意盎然,可却不觉愉悦。今日秋色愈浓,百花枯骨悲寂寥,反倒叫她生出秋日胜春朝的欢喜来。

    冯慧在府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李重黎才乘着马车归来。

    “李重黎…”冯慧有些犹豫地开口。

    李重黎微笑着看着她,“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外面风大。”

    冯慧深吸一口气,“你为何要瞒着我?”

    李重黎愣了一下,“瞒你什么?”

    “你早就知道皇上会立你为太子,对不对?”冯慧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李重黎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冯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李重黎走到她面前,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丢些利益,与万侯府联姻,用点卑鄙点的手段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冯慧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李重黎温柔地笑了笑,“当然,我对你从来没有利用二字。”

    冯慧愣在原地心刹那悸动,得到这个答案,好似却不甚满意,面无表情的呆滞的点了点头,胡乱的说道:“嗯,那院子里的花开了,我觉得有点困了,喝茶去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溜走,可这次李重黎不像上次那般放她离去,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回来,笑着道:“这么着急,夫人在这等了这么久恐怕还未用晚膳,走吧。”

    冯慧僵硬的如同一块板子,被李重黎半抱着去。

    餐桌上,冯慧坐如针毡,不过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李重黎牵住她,将她按在凳子上,给她夹了筷子烧鸭笑道:“尝尝这个?很好吃,入口酥脆,肥而不腻,肉鲜味美,你肯定喜欢吃的,试试。”

    冯慧无法,只能认命吃了口,不过刚入口她便两眼放光,“确实好吃。”冯慧赞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吃这个?”

    李重黎只笑了笑没有回答,随后又给她夹了几块,“喜欢就多吃点。”

    有美食相诱,冯慧只得坐着好好品尝,吃完肚子撑得不行才放下筷子,拍拍手心满意足得说道:“我吃饱了!”

    李重黎点点头,贴心的说道:“晚上吃了这些容易积食,不若我们去走走,赏赏月色?”

    天生不爱动的冯慧摆摆手,只道:“不了,我回房睡觉去了。”

    李重黎眸子微动,看上去十分善解人意,“这一路上恐累着了,夫人且去歇息吧,我去书房再看些书。”

    冯慧心里一松,还好李重黎没有跟着她。人赶忙逃回房间里。

    李重黎望着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回到房中,冯慧觉得这一天下来太过惊悚,不过属实撑得慌,她起身在房里转悠两圈,不一会便躺在床上数起钱来,这些都是她的金疙瘩,摸着这些心里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爱财,幼年时京城离淮州太远,而侯府那时没甚钱,她在淮州跟着两个师父,抠抠搜搜的过日子。大师父天天只知道修炼,二师父嫉恶如仇心肠软,动不动就在乞丐那撒钱,自己却过得艰难。

    淮州是一个富饶的地界,这里容得下商贾云集,容得下王孙公子游玩,却容不得贫民存在,他们活着便已经不易。

    那时候,他们三人住在一间破旧不堪、屋顶漏雨的道观里。每当下雨天,雨水就会从屋顶的裂缝中渗进来,把屋子弄得湿漉漉的。他们则一遍遍地修补屋顶,冯慧只能盯着屋顶想着将来一定要变得非常非常有钱。

    幸运的是,这样艰苦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后来,侯夫人知道了心疼的频繁地向淮州寄送钱财,这才使得他们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

    然而,对于冯慧来说,贪财这件事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骨子里。作为一个侯府的郡主,她本应拥有高贵的身份和优越的生活条件,但却对钱财有着如此强烈的渴望,这实在有些令人感到好笑。

    冯慧数着数着,直道:“花间明月,松下凉风,输我北窗一枕”,笑着躺在金堆里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她揉了揉眼睛,李重黎真的没来在书房待了一夜,她有些不好意思,像鸠占鹊巢似的。

    爬起来洗漱一番,春文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赶了过来。

    春文道:“王妃,这是侯爷一早派人送来的东西。”

    冯慧取来看了一眼,用力合上,赶去了李重黎书房。

    “王爷,这是关于定远侯的奏折。”冯慧将文书递给李重黎,“我们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

    李重黎接过奏折,仔细阅读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果然……”李重黎喃喃自语道,“定远侯的奏折中提到了一些地方的兵力部署,但这些地方并非军事要地。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来定远侯还有所隐瞒。”冯慧分析道,“也许他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但出于某种原因无法说出口。”

    李重黎沉思片刻,“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揭开这个谜底。吩咐下去,加派人手调查此事。”

    正当两人商议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赶来,跪地禀报。“启禀王爷,皇上请王爷入宫。”

    二人对视,李重黎前去穿朝服,冯慧不放心跟着他,在宫门口候着。

    宫外。

    而她正在发愁得左右摇晃时,一人走来。

    他悄悄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她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惊了一下,浑身一哆嗦。

    她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人,只觉得此刻画面有些似曾相识,赶忙摇摇头笑着对他说道:“原是四皇子,叫我吓一跳。”

    只见四皇子瞪着眼,不可置信地指着他自己又指她,“你,我,你!!你不认识我?”

    她捂着嘴笑道:“怎么会不认识皇弟,这是什么话。”

    四皇子怒指她,“你,你!算了一会再说,我得先去救人。”

    冯慧这才看到他身后的贺清,她看向贺清,而贺清浑身没一处好肉,不过看向冯慧时双眼虽有泪却含着笑,做着:“报仇雪恨”地口型。

    几人入宫,她忍不住伸出手向前走了几步,冯慧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自毁情绪,她心中闷痛。

    而此时宫中,李重黎正跪在御前,皇帝看着手中的奏折,脸色阴沉。

    “陛下,臣冤枉啊!这一切都是诬陷!”何相国大声喊道。

    “定远侯的奏折在此,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将奏折扔在地上。

    何相国捡起来一看,上面赫然记载着他与文王私通的证据。

    “这,这一定是假的!定远侯他陷害老臣啊!”何相国还在垂死挣扎。

    “够了!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狡辩!”皇帝怒吼道,“来人,将何相国押入大牢,等候审问!”

    李重黎不卑不亢地向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敲打着案桌,眯着眼审视李重黎与四皇子:“文王在徐州私养兵马,你们说派谁清剿才好呢。”

    四皇子一抖,连忙跪下:“父皇,儿臣愚钝不学无术,不如皇兄聪颖足智多谋,儿臣觉得皇兄去最好!”

    皇帝转而问道:“黎儿,你觉得呢。”

    李重黎先行一礼,铿锵答道:“不负圣望。”

    “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皇帝抚掌大笑,“朕命你领八千精兵清剿反贼!”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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