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落水
傍晚,日落西沉,一行人驻马在驿站前。
李重黎先行下车在马车旁抬着手候着,冯慧掀开帘子,搭上他的手走下来。
“夫人,方圆几里没什么好的客栈,且在此驿站暂做歇息下吧。”李重黎扶着有些疲倦的冯慧道。
一路上李重黎不停的对冯慧打闹逗乐,坐了一天车颠簸得她晕头转向,还不如竞天道长带她轻功赶路。
几人正准备朝里走去,忽然一乞丐冲上来,扒住旁边马夫的裤子,敲着碗哭喊着:“大人行行好,行行好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马夫啐了几口踢了几脚,怒骂道:“走开别挡道,死乞丐。”
冯慧掏出些银两来,叫侍卫给那乞丐。
驿丞笑着迎出来:“小人该死,未能远迎贵客,不知几位是哪位贵人。”
旁边侍卫出示景王符牌,驿丞一惊,赶忙跪地叩头,“拜见王爷,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爷恕罪。”
李重黎摆摆手,“无妨,起来说话。本王本就是出来游玩,路过此地,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是是是,谢王爷。”驿丞笑的谄媚。站起来弓着腰引着他们进了驿站。
李重黎看了看房间,还算干净整洁,便对冯慧说:“你先休息一下吧,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我去让他们准备些饭菜。”
冯慧点点头,“有劳王爷了。”
李重黎出去后,冯慧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李重黎就回来了。“饭做好了,可以吃了。”他轻声说道。
冯慧睁开眼睛,跟着他去了吃饭的地方。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还有一壶酒。
李重黎给冯慧倒了杯酒,“这是当地有名的桂花酒,味道很香醇,你尝尝。”
冯慧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很好喝。”她赞道。李重黎笑了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处驿站甚是奇怪。”冯慧放下杯子。
“哦?何处奇怪?”李重黎好奇地问道。
“此处虽是官道旁的驿站,却不见多少旅人,方才那马夫来牵马时,没有立刻牵去马棚而是停留了一刻。且此处离城甚远怎会有乞丐在门前,那乞丐刚闹事那驿丞便出来,怎会如此巧合。”冯慧环顾四周,眉头微皱。
冯慧心中一凛,想起之前遇到的刺客,莫非此处也有危险?
正想着,李重黎忽然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两人来到后院,李重黎指着一处马厩,“你看。”
冯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马厩里拴着几匹骏马,皆是骠肥体壮,然而马蹄上却沾染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刚奔跑过不久。
“这些马……”冯慧脸色微变。
“有人刚走。”李重黎眼神冷冽。
他们不过刚刚来到此处,且是随性驻马不曾有计划,这么快就来了,说明是从京城跟来的尾巴。
“而且数量不少。”李重黎接着说道,“看来他们是冲着本王来的。”
冯看着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重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他转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你们保护好夫人,我去看看情况。”
“是,王爷!”侍卫们齐声应道。
李重黎施展轻功,跃上屋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片刻后,他回到冯慧身边。
“怎么样?”冯慧急忙问道。
“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不过暂时还没有动手。”李重黎沉思片刻,“也许是在等什么时机。”
“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冯慧建议道。
“不行,既然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现在贸然行动反而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李重黎摇头道,“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冯慧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李重黎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些安慰。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李重黎和冯慧假装回房休息,实则暗中观察着驿站的动静。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李重黎耳中。他警觉地睁开眼睛,示意冯慧不要出声。
只见几个黑影悄悄潜入驿站,直奔他们的房间而来。
李重黎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黑衣人面前,手中短剑寒芒闪烁。
黑衣人见状,心知行迹败露,索性拔刀相向,与李重黎展开激战。
刀光剑影中,李重黎身手矫健,招式凌厉,几下便将黑衣人逼退。
“一群废物!”黑暗中传来一声怒喝,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李重黎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方才那驿丞。
“是你。”李重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哈哈,没错,就是我。”驿丞撕掉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驿丞冷笑道。
李重黎心中暗惊,他知道自己树敌众多,但没想到这次竟有人如此大胆,敢在驿站动手。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驿丞挥舞着长剑,向李重黎扑杀过来。
李重黎侧身躲开,手中短剑顺势一挥,划开了驿丞的衣襟。
驿丞向后退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手一挥,更多的黑衣杀手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李重黎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他奋力厮杀,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冯慧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她知道李重黎处境危险,她握紧拳头。
此处驿站离京城距离不远,尚在万侯王管辖范围之内。就算是死在路途当中,也可推脱是半途遭遇贼人,身故而亡,乃是万侯王治理不当之过。那么究竟是谁如此急切地想要除掉他们呢?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何相国。当日何相国面见圣上之时,圣上透露出欲立李重黎为太子之意,有人便按捺不住了。
冯慧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她迅速换上夜行衣,悄悄地潜出房间,试图寻找其他出口。
与此同时,李重黎在与黑衣人的激战中逐渐占据上风,但敌人源源不断地涌来,令他感到压力倍增。
正当李重黎疲于应对时,一道黑影从后方偷袭,李重黎察觉到危险,转身一挥短剑,然而那黑影却灵活地避开攻击,反手刺向李重黎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黑影闪现而出,挡住了这致命一击。李重黎定睛一看,竟是冯慧。她的身手矫健,与那黑影展开了激烈的对决。
“你怎么来了?快走!”李重黎喊道。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冯慧回应道。
两人并肩作战,配合默契,一时间黑衣人难以招架。
最终,他们成功击退了黑衣人,找到了马匹,趁着夜色逃离了驿站。
“他们还在后头追!”冯慧转头看着后头。
“吁!”李重黎猛的勒住马。
前方是悬崖,李重黎下马,将冯慧抱了下来,“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冯慧看着深深的悬崖,下头是急湍的河流,眼看追兵要跟上来她点了点头。李重黎紧紧抱着她,纵身跳下悬崖。风吹过耳边,他们的身体飞速下坠。
二人坠入水中,冯慧自小在淮河畔长大,在水里游的日子比走得都多,在水中游刃有余,只是游着旁边手臂猛的一沉。
她瞪着眼看着不停扑腾的李重黎,急得要张口骂人,不是你不会游泳你跳什么!
冯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重黎拉到岸边。李重黎已经失去了意识,冯慧赶紧给他做人工呼吸。过了一会儿,李重黎终于醒了过来。
“我们到阴曹地府了吗?”李重黎虚弱地说道。
“别说话,省点力气。”冯慧扶起他,想着正逃命中又不由得有些好笑,“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们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发现了一个山洞。冯慧带着李重黎走进山洞,点燃了一堆篝火。
“谢谢你,救了我。”李重黎看着冯慧,眼中充满了感激。
“客气什么,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就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有准备。”冯慧微微一笑,“不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她以为像李重黎这种从皇宫里出来的人,都是人精样的,走一步看十步城府极深的人,没成想,居然逃窜的如此惨烈。
李重黎沉思片刻,“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想办法摆脱他们。”
“可是,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又人生路不熟。”冯慧望着外头黑漆漆的一片担忧地说道。
李重黎抬起头,“放心,我有办法,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
冯慧经此一事,只觉得他不靠谱,他能有什么办法,办法就是不会水性硬拉着她跳水吗,要不是她熟水性,怕是两人都要葬身在此处。
“你且在此处待着吧,走了一路我晚饭都没吃,我去寻点吃食回来。”冯慧按住蠢蠢欲动的人。
她站在洞口左右张望几下,见确实没人追上来才出去。
这里不知是哪里,林里静谧无声,冯慧小心翼翼地在林中寻找食物。突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心中一紧,连忙躲在一棵树后。只见几个黑衣人从不远处走过,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不过这些黑衣人与之前的似乎并非同一批,他们找的不是人,而是什么东西。
等黑衣人走远后,冯慧松了口气,继续前进。没走多远,她发现了一棵树上挂满了果实,看起来十分诱人。她欣喜若狂地爬上树,摘了一些果子。冯慧拿着果子回到山洞,看到李重黎正在焦急地等待。她将果子递给他,“快吃吧。”
李重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谢谢,嗯,好吃。”吃完果子,两人各占一处,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第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时,李重黎和冯慧决定继续前行。
李重黎和冯慧沿着山路前行,希望能找到通往城镇的道路。途中,他们遇到了一位砍柴的老人,老人告诉他们,翻过前面的山就能到达一个小镇。两人听后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终于抵达小镇时,却发现这里异常安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紧闭,仿佛整个镇子都被遗弃了,李重黎心生警惕。
二人小心的穿过巷子,远处传来喝声。彼此对视一眼,两人翻身上墙,猫着身子往前走,行至一空旷处。
上千人列队,练兵!
冯慧与李重黎皆是一惊,竟然有人在此处私自练兵,好大的胆子。
此镇上空无一人,怕是不少壮丁被压在此处,李重黎眯着眼,他们身上穿甲不同寻常,打量着这些士兵,发现他们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绝非一般的乌合之众。
他们被飞湍的水流卷到此处,若不出意外此处便是徐州,徐州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商家必争之土,如今怎会变成这样。
守江必守淮,而要守淮,那么城防坚固交通便利的徐州是很好的防御支点,在徐州这样的地方养这么一大批精兵,来者不善。
李重黎扯了扯冯慧,两人迅速离去。来到镇子边缘,一农户打开门,里面一位妇人提着篮子探出来左右观察,见无人才走出来。
李重黎和冯慧走向那位妇人,询问发生了何事。
冯慧上前问到:“夫人请问这里是何处?”
妇人神色惊慌地答道:“此处是徐州一个小镇子,叫流口镇。”
镇上的百姓都被强制征召入伍,她的丈夫也在其中。她每天只能偷偷送点吃的过去。
那妇人擦拭眼泪,劝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快些离去吧。”
待那妇人离去,李重黎方开口道:“果然是徐州,竟在天子脚下私豢兵马,其心可诛。”
“徐州,这是谁的地界?”冯慧问道。
李重黎沉思,徐州乃是朝廷要地,此处几年便要换任一次,以免有人生其他心思。
“徐州是文王的地界,文王病居此处,皇上曾多次派人来此探访。”李重黎觉得不可思议,竟如此还能在此处养这么一批精兵,瞒得挺好,天衣无缝。
冯慧问道:“上一任,经过此处的巡按御史是何人?”
李重黎沉思良久,缓缓开口道:“是定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