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纽约。
已经二月了，天气依然寒冷难耐，即使是这种有名的吃喝玩乐一条街上，也少有行人路过，零星几个，北风一吹，也都匆匆跑走。
北见恒一裹着灰色的大衣，在书店里游荡。
“心理学与生活，改变心理学的40项研究，社会心理学，变态心理学……再加一份纽约早报，这家书店的书真全啊。”欧德跟在北见恒一身后，按着书单从书架上一本一本把书抽出来，“为什么要买这些书，和今晚的任务有关系吗，拉弗格？”
北见恒一，黑衣组织代号拉弗格，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答他的话。
欧德疑惑地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招了招，只一瞬，就被抓住了手臂。
少年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样貌温柔无害，手指白皙纤细，握着欧德的力度却大得惊人，手掌坚硬如铁。
“啊，抱歉。”北见恒一收回手，面上浮现出几分敷衍的歉意。
欧德迟疑地收回被捏得发麻的手臂。
北见恒一见状，便顺势上前抱走他怀里的书，口中随意地答道：“只是我自己想看。”
他抱着书走到柜台前，递给早就静静等着他们的店员小姐，那份纽约早报被放在最上面。
报纸的头版用加粗的墨水印着“纽约炸弹连环杀人案”的标题，翻开第二版，则是“瓦特克罗生物有限公司基因研究大突破”。
最近一周，纽约突然出现了一个炸弹杀人魔，据说是完全的随机杀人，炸弹也总是放得神不知鬼不觉，引起了不小的恐慌，连组织在明面上的研究成果都被抢了头条。
不过，北见恒一耸了耸肩，想来也没人会在意这些。
大名鼎鼎的黑衣组织，在世界各国地下世界的势力盘根错节，浮出水面的永远只是冰山一角。
就比如在基因研究方面，组织真正的研究成果就比报纸上的这个领先至少十来年，那群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研究员，对这种“落后”的报道恐怕不屑一顾吧。
“一共300美元，谢谢。”店员小姐保持着甜美的职业微笑。
北见恒一付了钱，抱起书和报纸，道了谢，叫上默默跟在一旁的欧德走出门。
“你刚刚说今晚的任务，不用等到晚上了哦，目标就在那边。”北见恒一把脖子上的围巾使劲往上扯了扯，遮住半张脸，搓了搓手，又原地跳了几下，才看着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店，语气平淡地说道，“现在把任务做了，免得晚上还要熬夜。”
欧德脚步一顿，愣住了。
这个金发大胡子的成年男人，从几天前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得听话而寡言，一举一动都像个老实的工具人。
可惜表情管理做得很不好，心态也不怎么好，只要冷不丁地出言刺激几句，或者破坏掉他原有的计划，他就会像现在这样，露出恼怒和厌恶的神情来。
那是一个自诩正义的人对所谓坏人的厌恶。
北见恒一在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这种演技稀烂的家伙，fbi是怎么放心把他送过来当卧底的？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真的混成了组织的代号成员。
几个月不见，组织都这么拉了啊jpg。
哦，也没有几个月。北见恒一歪着脑袋想了想，他被名为“交界”的时空管理站强制征收去参与维护时空的工作，目前刚参加完三次新人考核，体感上是有几个月。
但那里毕竟是另一个时空，每个时空流速不一样，这边明显是没过几天，证据就是他这么久没去组织的实验室做检查，居然没人找他茬。
什么？你说直接看日期？
笑死，也不看看这儿是哪，根本分不清。
“……现在还是白天，会不会不太方便？”欧德缓过神来，按捺住了掏出手机联系同事改变计划的冲动，低头小声说道。
“没什么不方便，快点跟上，今天不用你出手，跟着看就行。”北见恒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站姿，整个人便不复刚刚的温良，变得冰冷起来，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率先往对面走去。
欧德沉默，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按了几下，脚步不停地跟了上去。
目标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站在大街上就能清楚地看清他的样貌神态。北见恒一往咖啡店的方向走的时候，他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脸上的肉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一个毒/贩，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北见恒一冷漠地看了目标一眼，伸手推开咖啡店的门。
“轰——！”
爆/炸就在一瞬间，滚热的气浪袭来，炸开的玻璃碎片擦着北见恒一的脸飞过去，留下一道一指长的血痕。
“……”
北见恒一伸出一只手小心蹭下一点血，感受脸上剧烈的痛感，表情瞬间扭曲。
他怕疼，特别怕。
北见恒一阴沉沉的目光戳向爆/炸源——这次任务目标所在的桌子，那里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墙壁塌陷了一块，桌椅炸开，木屑乱飞。
周围的人惊叫着四散逃开，欧德已经逆着人群冲上去了，北见恒一无奈，只得也凑近看了看。
勉强看出是个人。
“你干的！”欧德脱口而出，他半跪在尸体旁边，扭头看向北见恒一，眼里的愤怒快要凝成实质。
北见恒一沉默。不是他说，这个人，根本就是直接摆烂不演了吧？这都要他装看不到，他压力很大诶！
“……我建议，我们赶紧走，警察马上就来了。”他提醒道，“反正目标已经死了，我们今天的任务结束了，谁干的不重要。”
欧德好像才刚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黑着脸弥补了一句：“希望你下次行动的时候能跟我说一句，你这样作为搭档我会很困扰。”
“下次？”北见恒一仿佛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改之前阴沉的脸色，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连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都没皱一下眉。
“忘了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嗯……虽然你业务能力一般般，脑子也不太好使，但合作一场，我会尽量记得你的。”
欧德背后忽得一寒，拉弗格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同属于组织在美国的行动组成员，拉弗格为什么这么确定他们之后不会合作了？他的语气就好像……他们要永别了一样。
北见恒一没再去管欧德，他抱着怀里的书，大步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可惜没走掉，警察来得很快——未免太快了点——几辆警车迅速包围了现场，从车上下来十几个警察，一部分留在咖啡店检查爆/炸情况以及有没有别的炸/弹残留，另一部分把还留在现场的零星几个人转移到街的另一边做简单的询问。
这是一家餐厅旁边，墙壁上用喷漆画着奇形怪状的涂鸦，用色张扬大胆，别有一番风味。
“请问一下二位的身份，以及案发当时二位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光头大脑袋留着黑色小胡子的警察走向北见恒一和欧德，手里拿着代表警察的证件，问道。
北见恒一面露疑惑：“那时候我们才刚刚走到这家店门前而已啊，先生。我们甚至还没进门，您认为我们能看到什么吗？”
“只是例行询问，请不要在意。”拉迪修·雷特多一本正经道，他的光头在阳光下甚至有点反光。
“北见恒一，”北见恒一低下头想了想，一只手把书压在怀里，空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欧德，配合道，“他是戴维斯·伦尼。”
“如我刚刚所说，案发时我们刚刚到店门口，什么都没看到，警察先生，希望您能快一点抓到罪犯，”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口——才这么一会儿血液就已经完全凝固了，笑容愈发灿烂起来，“我可是迫不及待想弄死他呢。”
“北见恒一……”拉迪修·雷特多没有在意小孩子的中二发言，他的注意点全被这个名字吸引了，“一周前的纽约中心酒店的爆/炸案你也在场？”
一周前的案子不是他接手的，他只看到了当时在场人员的名单，北见恒一这个日本名字在一众英文名中很显眼，他印象很深。
一周内两次出现在案发现场，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北见恒一露出回忆的表情，叹了口气：“是啊，说起来我还真是倒霉，一周内连续遇到两起案件，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这样说着，他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像是有阴影的样子。
“警官先生，请问出了什么事了吗？”欧德看了一眼北见恒一，皱眉问道。
拉迪修·雷特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北见恒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纽约最近的炸/弹连环杀人案件，凶手疑似在纽约市内随机安装炸/弹杀人，连续一周犯案十一起，随机时间，随机地点，随机对象……截止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十二个人死在爆/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