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妈我真知道错了
时间紧任务重,下午的会议紧张活泼地开了一个半小时,便干脆利落地结束。
晚上例行的会后聚餐都取消了,骨干们马不停蹄地组织演职人员加班排练,务必将后天的演出圆满拿下,不出一点纰漏,精益求精。
岑迎春缓口气,去食堂跟自家俩闺女吃饭。
“歇好了没?这边气候跟北边不一样,有没有不适应?”
“还行,天气是有点潮热,也就出汗多一点,勤洗澡换衣裳就行。”
文灵抿嘴一笑,换上一身鹅黄的连衣裙,两条麻花辫垂在颈侧,辫梢系着同色系的丝带,扎成精巧的蝴蝶结,平添少女的娇俏柔美。
文毓也换上一身柳青的裙子,和姐姐做相同打扮,往那一坐整个人都秀气不少,难得的安静。
姐妹花相得益彰,纵使在俊男靓妹不缺的新时代食堂,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吸睛得很。
杜鹃过来打招呼:
“这就是文灵文毓吧?你们好,我是杜鹃姐姐,给你们准备了点小礼物,别嫌弃。”
说着奉上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文灵忙起身双手接过,乖巧道谢。
文毓嘴巴甜,姐长姐短地不离嘴,没半点心理障碍。
杜鹃露一面先走了,没打扰她们娘三个说话,她也急着跟自家汉子小别胜新婚去话家常。
文灵文毓姐俩有规矩,并没有心急地当场拆礼物,郑重将礼物盒子放到一边,好心情地翘着嘴角吃饭。
“妈,这就是杜鹃姐啊?长得挺好看的。”
文毓一脸真诚地夸,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文灵下意识又瞥了眼角落里身形丰腴笑容可亲的干姐姐,摸着良心说,容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一点点,就是浑身那种温柔似水的气质能加些分。
勉强能称得上一句美人。
看多了文家人的优越皮囊,又见识过剧组里电影明星的明艳动人气质出众,文灵眼光自然挑剔起来。
说句不害臊的,文灵觉得这些人都没她自己好看,毕竟她爸是文浩然,她妈是岑迎春,她尽挑着俩人的好处长了。
暗暗自得一秒,文灵强行压下过度上弯的嘴角,点点头附和:
“鹃姐人好,还特意给我们准备了礼物,太费心了。听说她刚生了小宝宝,我也给小外甥买了点东西,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岑迎春略有些诧异地扬眉,眼里闪过一抹欣慰。
这才几天啊,她闺女都学会走礼了,当真出息了。
“这有什么合不合适的。礼轻情意重,你们就算是什么都不送,说两句吉祥话儿,你姐都领你们的情。”
说着又问她们零花钱够不够,细细问姐俩的饮食起居在外交友等等情况。
文灵细声细气一一答过,不知不觉饭都多吃了半碗。
文毓专心干饭,埋头吃完一整碗饭,打个饱嗝,咧嘴傻笑:
“妈,你们这伙食真好,大师傅的手艺比奶奶家的专门做饭的阿姨手艺都好,晚上我想吃冰糖肘子行不行?”
岑迎春掏手绢替她擦干净油乎乎的小嘴儿,瞥一眼她面前空了大半的几个菜盘子,实事求是说:
“这也不全是我们食堂的饭菜,这几个菜是外头买来的,喜欢吃的话明天接着点。”
闺女偶尔来一趟,出点血打打牙祭的钱她还是有的。
文毓点头如捣蒜:
“喜欢的!都喜欢!”
文灵筷子一顿,咽下嘴里嚼了十几下的饭菜,放柔了声音笑问她妈:
“妈你还专门去外头买了饭啊?多麻烦,我们跟你一起吃食堂就行,做得也挺好的。尤其这几道海鲜,不管是清蒸红烧还是麻辣口的,我都挺爱吃的,花那些个冤枉钱做什么。对了,菜买来给鹃姐他们送了么?”
岑迎春再次多看了懂事的大闺女一眼。这自己挣过钱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会过日子了,也不是以前小性儿闹脾气不叫给舅家送吃喝分好处的做派了。
岑迎春再次欣慰自己将儿女送去文家教养的明智做法,同时再度反省自己在子女教养方面的短板。
一日三省吾身,三秒一过,她就又释然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将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推出去,知人善用也是长处么,不磕碜。
“这是一位顾叔叔专门给你们姐俩买的,是妈妈的朋友,专门为你们接风洗尘。他工作忙过不来,回头肯定要见见的。”
岑迎春想了想,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顾朝夕那种强势而不外露的性子,必定要来露面的,瞒不住。
文灵面上闪过一抹复杂,欲言又止,到底没问出口,逃避地低头扒饭。
心事压着,饭都不香了。
文毓没那么多小心思,大咧咧问出口:
“是那个顾朝夕吗?他是不是在追你?我的裙子鞋子不会也是他特意给我们买的吧?还挺合身。”
说着低头稀罕地拿小爪子轻轻抚了抚裙摆,穿着到膝盖白袜子的小腿晃荡两下,白色皮凉鞋上金色的小星星一闪一闪地反光。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打扮,像故事书里的小公主!刚刚吃饭的时候,她都想要件围嘴罩上,生怕弄脏了新衣裳。
等下回去画画的时候,要把新衣裳换下来,等出门的时候再穿。
最好能照几张相,她自己个儿还画不好。
岑迎春看着小闺女喜笑颜开的天真模样,心头微微一动,头一回认真打量起俩闺女来。
她闺女是好看,长相都随了文浩然,相貌一等一的出色。
尤其是文灵,人如其名,整个人都透着股子灵气儿,该说不愧是小说女主角?
这会儿用心打扮过后更出挑了。
女人天生爱美,这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她好像疏忽了俩闺女对这些方面的需求,两辈子都没在这方面用过心,倒是委屈了孩子。
明明也在网上看过好多养孩子的视频,也能说出几条养孩子不能只供吃喝之类的大道理,怎么就又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
每月写信寄钱是省事了,可她为人母的职责呢?
岑迎春头一回认真反省自己,她真的做得很不好,很不到。
甚至比不上顾朝夕个外人用心。
难怪上辈子孩子们对她也不上心。
这可不是能用村里别人家都是这样养孩子的借口来敷衍过去的。
就算上辈子她真的不懂,这辈子重来一回,还不懂?追根到底还是不用心罢了。
岑迎春出着神没说话,小姐妹俩明显被妈妈严肃的脸色吓到了。
文灵埋怨地轻瞪了小妹一眼,嫌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妈才离婚多久,就跟个男人不清不楚的,那男人还追着她妈屁股后头,放着京城体面的好工作不干,跑来鸟不拉屎的天边儿上窝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好吗?别人嘴里说的别提多难听了。
那些闲言碎语都传进她耳朵里了,不信她妈不知道。年前就听说她姥一家跑南边投靠她妈了,还不是知道她妈又有了人,想故技重施跑去扒着新女婿接着吸血?
这要搁以前,她妈说不定就逆来顺受如了他们的意。
可她妈变了。
她妈现在可不是啥好捏的软柿子,她姥肯定讨不着好。
文灵很赞成她妈跟姥家闹翻,不再任由她姥小舅予取予求;但她也明白,她妈是彻底跟过去做了切割,并不想让过去那些黑历史再影响到现如今的新生活。
她妈有了新的追求者,有了新的单位新的同事,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妥妥的体面人。
而她们却是她妈新征途上的绊脚石,时刻提醒别人她妈离异且生育过的事实,标注着她妈这个女人已经不值钱了,至少在婚恋市场上没行情。
文灵偷听到奶奶小姑她们提过一嘴,说那个顾叔叔很了不得,有本事有前途,什么样的女人都配得上,完全没必要找个她妈这样的中年离异妇女,不嫌磕碜。
当然,她小姑的原话说得比这个还更难听。
文灵早就替她妈担心,怕齐大非偶,怕她妈被人家骗感情,更怕他们兄妹成了亲妈的累赘,遭人嫌弃。
她希望她妈幸福的。
当然,假如爸妈能再复婚就更好了。夫妻总是原配的好嘛,这是爷爷说的。
怀着各种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文灵是想来又不敢来,想问又不敢问,可到底被口无遮拦的小妹嚷嚷出来了。
看她妈这个反应,只怕事情当真不那么如意。文灵心往下沉了沉,碗里剩下的一口米饭怎么都吃不下了。
她妈会不会怪她们?会不会直接赶她们走?这么多人看着,太丢人了……
“姐你眼睛进沙子了吗?我给你吹吹。”
文毓发现姐姐红了眼睛,关心探头过去问。
“没有。”
文灵略有些狼狈地扭开头,却怎么都甩不脱小妹如影随形的探头探脑。
少女窘迫挫败,拿没眼色的妹妹没办法,眼泪忍不住掉落,忙伸手擦拭,生怕惹了周遭人的眼,叫人背后嚼舌头。
这番动静终于唤回出神的岑迎春。
此刻正是某失职母亲愧疚盈心的时候,语气前所未有的柔软。
“灵灵,没事吧?”
她不说还好,一问文灵真就绷不住了。少女这些日子心底压抑的情绪排山倒海般袭来,彻底破防。
“没,没事。我就是,就是,呜呜,我有事,我有事。妈你能不能回来?妈我错了,妈我不能没有你呜呜。”
“我再不说你对我不好了。你那压根不算偏心小舅和姥,奶奶他们更偏心小姑,我和毓毓的东西她们随手就拿给小姑的朋友送人情,问都不问我们一声,事后更没提过一句,跟没事人一样。
他们总说咱们乡下来的没见识,吃穿用都要上讲究上档次,吃喝要营养,穿戴要时髦,压根不关心我们习不习惯喜不喜欢,他们总是有理,什么都得按照他们那一套来,我和毓毓简直就是动辄得咎,哪哪都不顺他们的眼。
妈,我想回家,回咱们自己家。妈你回来,你别再生我们气了好不好?”
岑迎春被大闺女突如其来的一出给闹懵了,迟了片刻才回过神,忙冲周围歉意笑笑,低声哄着情绪崩溃无声流泪的大闺女回家。
文毓小尾巴似的跟在她们身后,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文灵还陷在情绪里出不来,勉强顾及面子,没在外头崩溃痛哭,强忍着抽抽噎噎地跟着妈妈回去。
回到家门一关,文灵就彻底绷不住了,抱着岑迎春胳膊呜呜咽咽又哭又说:
“妈你别不要我,我以前不懂事我知道错了,我改。你再给我个机会,就像小时候那样行不行,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呀?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以前就是井底之蛙,还不懂事,别人说什么我听什么,却不知道维护自己亲妈,我大错特错,妈你打我吧?
我同桌她都十四了,做错事回家她爸还拿武装带抽她,她哥还被吊在房梁上被她爸抽抽,骨头都抽断几根住了几个月的医院才好;她妈也经常罚他们站军姿,还不给吃饭,你比他们强多了。
可他们挨这么多打,从来没真恨过他们爸妈,不许别人说他们爸妈一句不是,还说他们大院里的孩子都是这样长起来的。我跟同桌学我们以前在乡下过的日子,把她羡慕得不行,说你特别惯着我,都快成溺爱了,说想跟我换个妈。”
文灵打个响亮的哭嗝,小脸上眼泪哗哗流。
“我当时心里头特别震惊,原来我的妈妈对我那样好,好到别人都想来抢。可我却不知道珍惜,总是抱怨,一肚子怨气。
后来我看奶奶他们也总偏向小姑,我试探着问了一回。奶奶特别奇怪地看着我说,都是一家人哪用分得那么清楚,教育我做人交朋友要大方,不能太斤斤计较。
可他们做的事情,比妈你以前做得那些过分多了。妈你就算再向着姥和小舅,也从来没委屈了我们,拿了我们的东西给小舅,都要跟我们道歉,低声下气哄我们半天不说,回头还会立马拿钱重新买来东西给我们补上。”
“对了,我仔细想过,其实每回都不是你主动拿的我们东西,都是姥和小舅贪心不足跟你要,还拿孝道压你,你拒绝不了,不想跟他们掰扯怕吵我们写作业睡觉,才不得不低头听了他们的。
可妈你就算贴补娘家,也从来没想过委屈我们。你其实没错,是我们不懂事,被惯坏了,对不起。”
文灵鼻头哭得红红的,低着头不敢看她,长长一段话却说得不打磕巴,看来有认真上过台词课。
岑迎春眼神复杂地看着大闺女头顶,抬起空着的左手,安抚地摸摸身边小闺女脑袋,冲她弯起嘴角安抚地笑笑。
小家伙别是被姐姐吓到了,老老实实坐那儿,小嘴儿都抿成一条线了,倒是没哭。
文毓感受到头顶压力,忙忙抬手去摸后脑勺的蝴蝶结,顺手呼撸下来,珍惜地拿在小胖手里,披散着不长不短的黄毛,凑过去让亲妈揉搓个够。
文灵打哭嗝的间隙,小家伙见缝插针补充:
“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犯错了,回家爸妈也揍的,竹笋炒肉,可厉害了。老师说体罚不对,可家长们都不听,他们大人小时候是不是没上过幼儿园啊?那会儿是不是条件可艰苦了,能吃饱肚子就很不容易了?难怪他们不会教孩子。”
岑迎春手僵了僵,无语凝噎。
就还挺有道理的?
俩闺女性情相左,差了十万八千里,被文毓这样打岔,也不耽误文灵继续悲春伤秋。
“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坏?我也想推卸责任说,是我小不懂事,错信了别人的谗言,误会了你。
可我心里知道不是的。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我自己个儿不够尊重你不够爱你,所以才那样对你。是我自私,心里头只想着自己个儿,和我爸一样。
我就是我爸的种,都一样的凉薄自私。他看不起你,我们也一样。
他总说自己忙,没时间关心你,可那都只不过是借口。真正有心的人,再忙也能挤出时间来关心对方,就像那个顾叔叔一样,区别只在于用不用心罢了。
不像我爸,他心里只有工作,他连他自己个儿都顾不上,肯定不够爱你,你离婚是对的。”
文灵深入剖析,批判得毫不留情:
“我们对你也不够爱护。不说别人,就是比起你才认识没几个月的杜鹃姐,我们都差远了,白瞎了你对我们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养育。你,你不要我们也是对的。哇——”
少女鼓起勇气说完,终于忍不住哇一声痛哭起来。
她真的好后悔,也好害怕,她这么坏,她妈还能再要她吗?她想要妈妈。
文毓抿着嘴掏出崭新的花手绢给姐姐擦脸,心疼得直抽抽。
这手绢也是顾叔叔才送她的,上面绣的小猫钓鱼特别漂亮,背面看却是小猫扑蝶,她很喜欢,这个花样的就这一块!
“姐你能不能别哭了,你是水做的吗?妈你快说说她,眼睛哭肿了明天就不能出去玩了。姐夫说明天要带我们去他家吃饭,看小外甥,还有他家新抱来的小狗。
那小狗是白色的,要陪着小宝宝一起长大,姐夫说可以让我给小狗想个好听的名字,都写在纸上念给小狗听,叫它自己选。
姐夫说,他们部队以前最会训狗的战友就是这么训练的,说不定他家的小狗以后也能当狗王,跟着小外甥一起去立功抓坏人。”
文毓说起小外甥和小狗,眼睛都在发亮,手里给姐姐擦眼泪的动作更敷衍了:
“姐夫说,等小外甥长大以后,还叫他去当兵保家卫国。我说要是小外甥以后喜欢干别的不喜欢当兵怎么办?姐夫就说,喜欢干什么都行,部队里艺多不压身;但不喜欢当兵不行,不当兵不是好男儿。
我觉得他有点不讲理,妈你都没规定我和我哥我姐必须要干什么。妈你说说他,太霸道了,可别委屈了我小外甥。”
文毓这么一说,又勾起了文灵新一波的泪意,哭得都快上不来气了还要说:
“妈,妈你对我,我们真的,真的很,很好,没逼着,逼着我们下地,干活挣工分,没逼着,逼着我,我们练琴写,写大字,哇——”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喝口水。”
岑迎春心中再多的触动,也全被大闺女的水漫金山给冲没了。
使眼色示意小闺女倒杯水过来,亲自端着喂哭成泪人儿的大闺女喝。
“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有错,知错能改就行。
你也别总是钻牛角尖,养成林妹妹那副性子我可不爱。不管怎么说,这辈子我都是你妈,这点谁都无法改变,法律都不允许,你别想太多。
哭累了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白天带你们去看话剧排练,你好好跟老师们取取经,忙起来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回头看能不能找机会叫你上台锻炼锻炼,话剧跟拍电影还不一样,特别有魅力,你试试就知道了。
生命可贵,青春短暂,不能在哭泣后悔中虚度。”
转头又问一脸严肃的小闺女:
“毓毓明天还去学画画?要不要我替你报个名正式跟着上课吧,喜欢哪个老师的风格?”
说起画画文毓可就来劲了:
“都想学!可我也怕贪多嚼不烂,而且时间也不够哇。”
岑迎春有些意外又有些满意地看着小闺女。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克制,真挺难得,难怪孩子将来能做一番成绩出来。
她想着小闺女上辈子在画坛上的名声,提议:
“不然先跟着龚老师学画工笔花鸟?你可以试着画小狗。”
“行!”
有点选择困难症的文毓安心了,主动把脑袋往亲妈手心里凑,奖励亲妈揉揉乐。
文灵情绪痛快发泄一场,整个人有些恹恹的,抱着杯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眼神儿发直,不时抽两下气。
岑迎春看她这样,干脆抽出被她紧紧抱着的胳膊,搂住她给她安全感。
“灵灵,别怕,妈就在这儿。暑假你能跟我呆上一个多月,年底我就考回京城上大学了,到时候你想过来就来。”
文灵怔怔地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小机灵文毓惊喜地猴在她妈背上问:
“妈你要上大学了?我妈要当大学生了?太好了!”
文灵这才消化了消息一般,忽略了话里的那个“考”字,振作了精神问:
“真的吗?妈你能上大学了?名额定下来了?是京城的大学?你要学哪个专业,中文系吗?妈你编故事真挺好,以后可以写文章当作家。对了妈,上回你讲的余则成的故事,能接着往下讲吗?我都被吊半年胃口了!”
文毓也来劲了,调皮地在亲妈背上咕涌:
“妈讲故事,讲故事!”
岑迎春受不住俩闺女前后夹击,投降地说:
“好好,给你们讲,先去洗澡。”
“晚上一起睡!”
文毓又提要求,文灵也眼睛亮亮地望过来。
岑迎春难得母性发作,无有不应:
“好,一起睡。快去洗澡,不然故事讲不完。”
“噢噢洗澡听故事喽!”
文毓欢天喜地地蹦下床穿鞋,第一个排队。
“慢着点。先把袜子脱了,白色的不禁脏,你小心别踩地上。”
岑迎春顺口唠叨她,出去准备洗澡水。
床上文灵托腮看着妈妈唠叨妹妹,记忆里已经有点褪色的画面重新鲜活起来,却半点不叫她厌烦,还看得有滋有味的。
少女眼睫毛还湿着,嘴角已经情不自禁弯起来。
有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