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炼狱
宋暖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被挪到了一处陌生的宫殿。她的头还很疼，不知衮王妃打晕自己却不杀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宋暖抬手去揉额心，才发觉手里不知被谁塞了一把沾着血的刀。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顺着血迹斑斑的地上看去，脚边就是倒在血泊之中，不知死了多久的六公主。
宋暖一下子意识到那些人把自己丢进这里是打着什么主意，她一把丢了刀子，起身就要往外面避开。
可太后娘娘的步辇已经到了殿外，宋白素第一个上前，正与浑身是血的宋暖迎面撞上。
一声尖叫划破了云霄，宋白素颤抖着手，指着宋暖大声质问：“姐姐，你对六公主做了什么？”
宋白素的声音把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移到了宋暖身上，众人都被宋暖身上的血迹吓了一跳。
很快就有宫女进入内殿查看，接着，便是尖叫声四起。
“燕王妃杀了六公主！”
宋暖被太后派人抓了起来，匆匆赶来的刘妃更是几度昏厥，恨不能立刻杀了宋暖给六公主报仇。
她扑上去死死掐住宋暖的脖子，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往日伪装出来的贤淑表象。
可此时也没人在意这些，只当她是因沉浸于丧女之痛才一时失态。
就连太后娘娘看宋暖的眼神都淬了毒一般。
“我的落宁以前是与你有些不愉快，可她如今已经得了教训。她重病卧床，脾气急一些也是有的，你怎就这么恶毒，连这样一个小姑娘都下得去手！”
当年六公主险些当街杀人，这些年私底下也没少虐杀看不顺眼的小宫女，刘妃每每知道了，都不过是轻描淡写推说六公主还小，帮她遮掩善后。
可今日刀子割在了自己身上，她才知道有多痛！
宋暖被刘妃掐得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帮宋暖一把，拦下刘妃。
宋白素眼中闪过快意，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甚至想大笑三声，好好欣赏一番刘妃和宋暖的丑态。
“事情尚未调查清楚，岂能动用私刑，刘妃娘娘伤心糊涂了。来人，把刘妃请回宫中冷静冷静。”
正当宋暖被掐得濒死之时，脖子上忽然一松。她被人扯到身后牢牢护住，抬眼望去，竟是摄政王及时赶到。
另一边，几个宫女上前把挣扎的刘妃拉了出去。
太后娘娘居高临下看着来人，冰冷的神色这才缓和一些，却还是有些不悦：“摄政王，你这是要维护害死你亲侄女的凶手吗？”
宋暖苦涩地看了一眼面色紧绷的摄政王，开口把已说了几百遍的解释又一字一句复述了一遍：
“不是我，我被人打晕，醒来后就握着刀子躺在血泊中。我本想离开，谁知太后她们却不偏不倚赶来将我堵在门内。”
“我信你。”
摄政王低声与宋暖说完，在宋暖怔愣的目光中，转向步步紧逼的太后。
“六公主死得不明不白，我自会调查清楚，为她申冤报仇。只是此事尚有疑团未解，若匆忙定罪，岂非让真正害了六公主的贼人逍遥法外？”
衮王妃已经猜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躲在琴香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宋白素，又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宋暖。
她不知道六公主到底是谁杀的，但很显然不可能是宋暖。可无论凶手是谁，衮王让她诬陷宋暖，这件事情就势必与衮王府脱不了干系。
出于利益，衮王妃也要将这口黑锅死死地扣在宋暖头上。
“这里也就燕王妃和六公主素有不和。今日六公主卧病在床，谁也没见，独独见了燕王妃和素夫人两个。我们赶到的时候，燕王妃一身的血，手里拿着刀子，这还能有假？早有传言说，摄政王与燕王妃不清不楚的，难不成是有意包庇……”
衮王妃的话在摄政王越发冰寒的视线下，消弭无声，她低下头不敢再胡说，可这话已经传到了许多人的耳朵里。
太后娘娘气得一拍桌子，怒喝：“够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燕王妃杀害六公主证据确凿，必须赐死，以儆效尤。”
摄政王皱眉，他自然不能任由太后赐死宋暖。只是还未等摄政王开口，萧寒宴也匆匆赶到。
“还请皇祖母将罪人宋暖，交给孙儿处置。”
萧寒宴跪在太后娘娘面前，一开口却也是要保宋暖性命。
宋白素的指甲一下子掐在手心里，太后也变了脸色：“难道燕王也要为了这个女人，让你的亲妹妹枉死吗？”
若真是如此，太后就非杀宋暖不可了，哪怕她真的没有杀六公主。
萧寒宴是陛下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若是百年后江山交到一个妇人之仁的君王手上，宋暖将会是萧寒宴最大的软肋。
太后绝不能放任这样一个人留在萧寒宴的身边。
萧寒宴看了一眼宋暖，目光之中是深沉的恨意，宋暖心中一沉，恐怕萧寒宴也已经认定是她杀了六公主。
但既然如此，为何不任由太后赐死自己？宋暖不明白。
可萧寒宴已经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就这样杀了她，实在太便宜她了，六妹妹惨死，我定要让宋暖十倍百倍偿还。况且如今父皇病重，国中动荡，恐关外势力蠢蠢欲动，正是要依靠宋家镇守北境之时，宋暖还杀不得。”
原来只是为了留着她慢慢折磨，原来只是要用她的命牵制住远在北境的父兄和宋家军。
宋暖心中嘲讽万千，她与萧寒宴相识三年，竟还比不得与摄政王三个月的交情。就连摄政王都相信她是无辜的，萧寒宴却连问都没问，就给她定了罪。
自己当年为何瞎了眼睛，竟会看上这样一个人？
听萧寒宴这么说，太后眼中的杀意总算是消散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宋暖，勉强放了手。
“燕王把她带回去，严加看管，此时待你父皇好些再告诉他，届时由他来定罪。”
萧寒宴深深拜下，起身看了一眼被摄政王护在身后的宋暖。
“跟我回去。”
他丢出这话，率先跨出了大殿。宋白素亦步亦趋跟上，也回头看了一眼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