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恨毒了你
宋暖如何不知道宋白素是故意叫她在此受磋磨,可为了四哥,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她也不愿放弃。
宋白素带了竹桑直接走了进去,进门之后,她才发现萧寒宴竟然不在。
“怕是王爷烦不胜烦,所以干脆走了。我那个傻姐姐,还在外面守着不肯走,却不知屋里早就是人去楼空。”
宋白素让竹桑放下手里的解暑汤,往门边走了两步,透过窗子看了看还晒在日头底下的宋暖,笑了笑。
“既然王爷不在这里,那咱们也先回去吧。”
竹桑可惜地看了眼桌上的解暑汤,真是白跑一趟。
可宋白素却忽然看到萧寒宴放在桌上的卷宗,几步走了过去,直接上手翻看起来。
竹桑吓了一跳,连忙小声提醒:“素夫人,不可擅动王爷的东西,当心王爷发现了生气。”
宋白素却不甚在意地继续翻起来:“人又不在屋里,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不就是一份普通的卷宗……”
宋白素忽然目光一凝,低下头仔细去看,这份卷宗不是旁的,上头写的正是关于如何审理边境将领无诏回京的法条。
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上头还有几句萧寒宴写的批文。宋白素一眼认出笔迹,凝神一看,才读出几分不对。
“王爷竟然是真心想要救出我那好四哥的?”
宋白素脸色有点难看,她又看了一眼还站在院中的宋暖,心绪几番浮动。难道王爷真的又对宋暖心软了吗?
“我费尽心思才促成此事,王爷竟然还对宋暖留有余情,连带着把宋凌白的事情也管到了底,宋暖凭什么!”
宋白素压低了声音咒骂几句,又忍不住慌乱起来。
她怕宋暖看见这些东西,又对王爷产生不该有的期待,干脆一狠心,取过桌上的解暑汤,手一抖,全都撒在了那份卷宗上面。
竹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看着卷宗被解暑汤打湿,所有的字都糊成了一团,看不出谁是谁来。
“素夫人,你,这,这下可怎么办?都湿成这样了,肯定瞒不过王爷的。”
竹桑又急又怕,想要去补救一下,却被宋白素冷冷一瞥定在原地。
“王爷想要把四哥救出来,好与宋暖重修旧好吗?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宋白素将解暑汤倒扣在糊成一团的卷宗上,心思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
“竹桑,你去六公主府上帮我送个口信。就说,我怕王爷做傻事,叫她一定要请衮王这个当兄长的,好好劝一劝王爷。”
宋白素全然不去想若是一直对萧寒宴虎视眈眈的衮王得了这个把柄,会如何对付萧寒宴。
她只知道一点,若是衮王以此威胁,或许萧寒宴就会知难而退。
毕竟,他有大好前程,为了这么一对不知所谓的兄妹,白白给人落下把柄,才是得不偿失。
竹桑不敢多问,得了吩咐后便要领命出去,才走几步,又被叫回。
“等一等,若是宋暖拦你问话,你只管告诉她,王爷留我在身前伺候。”
宋白素站在空无一人的卧房内,抬手梳弄了两下肩上的一缕散发。
“奴婢知道了。”
竹桑心跳如擂,慌忙垂下眼睛,转身出去了。
她拿着空了的食盒推门走出去,转身合门,路过宋暖的时候果然又被叫住。
“竹桑,王爷如何了?他可曾答应要帮我四哥?”
竹桑看着凭一口气强撑着的宋暖,都有些觉得她可怜了。
但再可怜也不是她跟着的主子,竹桑只动摇了一瞬,就按照宋白素教的,原封不动说了出来。
“王妃安心等着,王爷还在气头上,喝了解暑汤,留了素夫人在旁边陪着,王爷一向对素夫人心软,有她说好话,兴许再晚些时候就改变主意了呢!”
宋暖只好继续等着。
这一等,就从晌午等到了日落,月亮升起来,挂在院中央,寒气袭来,从四面八方往四肢百骸里钻。
宋暖就这样苦苦地等着,在院中从白天站到了晚上,又从晚上站到了白天,她的一双腿灌了铅一般麻木酸痛,整个人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塑,风一吹就要碎掉般。
萧寒宴始终没有出现,连带着宋白素,也在屋内留了一整个晚上。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萧寒宴的屋子才终于被人懒懒地推开。
一脸倦容,浑身慵懒的宋白素就披散着头发,倚靠在门边,轻笑着捂着嘴看向满脸枯色的宋暖。
“哎呀,姐姐怎么还站在这里?难道说,昨儿一整晚姐姐都在外面站着!”
宋白素脸上挂了一抹飞霞,羞臊不已地看了一眼屋内床榻的位置,用帕子捂了脸嗔了一句:
“王爷真是好过分,我都说了姐姐或许还在外面,他却还是非要……姐姐昨晚不会都听到了吧?”
宋暖面无表情地看着宋白素一个人的表演,她几乎有些难以理解宋白素嘴里的话。
萧寒宴和宋白素,他们昨晚就在自己的眼前,一墙之隔,春宵一夜。她却还满心指望,宋白素或是萧寒宴能兑现诺言,去救一救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四哥。
见宋暖一言不发,宋白素有些不满,她放下遮住脸的帕子,挽了挽头发,轻飘飘地走到了宋暖跟前,忽地压低了声音,恶意满满。
“事到如今,姐姐难道还不明白吗?四哥是没救了。王爷恨毒了你,你越是求他,他越要四哥死,四哥有今日,可全是被你害的!”
宋暖瞳孔一震,只听得宋白素的声音在耳边如惊雷一般响起:
“宋暖,你害得父亲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最后一个儿子都留不住,给宋家带来这么多的灾难,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宋暖的眼睛迟钝地动了一下,仿佛猛然惊醒一般,一张嘴,便吐了一大口黑血,正喷在宋白素凑近了的脸上。
宋白素尖叫一声,后退数步,却听一声扑通,宋暖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宋白素被吐了一身的血,几欲作呕,院中的动静终于惊来早起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