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
陈珈尧从手机屁股那儿拔下充电器，打开小企鹅软件。
黄嘉旭的状态是下线，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消息过去。
反倒是蒋钊，看到陈珈尧上线了，给她发过来一条消息。
【这么晚还不睡？】
蒋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线的，手机像是有用不完的流量。
因为寝室这边没有wifi，所以大家不用手机时都会把流量给关上。
陈珈尧对着蒋钊的聊天页面发呆，她思考了会儿后，问道：【黄嘉旭他回寝室了吗？】
屏幕那头的蒋钊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黄嘉旭睡的下铺。
这人刚一从外面回来就又倒头睡了。
他回道。
【刚回，又睡着了。】
【你找他有事？】
【没有，就是问问。】
【对了，刚刚有人在外面敲门找他，我们还以为是有人来找他麻烦，都准备起床去干架了。】
陈珈尧有些哭笑不得，她回想了一下刚刚叶景寒敲门那架势，的确有点干架那气势。
【哈哈哈，不早了，你也早点睡。】
蒋钊想再说些什么，打打又删删，最后却只回了两个字。
【晚安。】
/
再见到黄嘉旭，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下了二晚后，梁希羽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进班里，“陈珈尧，快回寝室洗澡。”
正在和数学题死磕的陈珈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梁希羽拽着往寝室跑去。
“干嘛干嘛，这是？”
“十点停水姐姐，你不知道吗？”梁希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都九点四十了，我刚刚已经让徐落先回去洗了，我们两个洗快点应该够。”
三人一个接一个的快速洗完澡，刚好十点整。
几乎每间寝室的人这会儿都回来了，寝室走廊上一下挤满了人。
梁希羽还在寝室磨蹭着，徐落便拉着陈珈尧先一步回了教学楼。
刚上到二楼，她便看到了坐在二楼大厅里的黄嘉旭。
男生穿着一件“番茄炒蛋”色的卫衣，背对着她坐在大厅的桌子前，面前摊着一个笔记本。
旁边的人吵吵闹闹，但他却丝毫没有被影响，依旧自顾自的背着书。
那是陈珈尧第一次看到黄嘉旭学习的模样。
也是后来她才发现，只要黄嘉旭想做到的事，他都会特别认真努力的去做到。
正如当下这般。
三晚的上课铃响了。
周身的人都散开了，有的回了班，有的回了寝室。
二楼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人，继续坐在桌前背着书。
陈珈尧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走上了前。
也是走近了后，她才发现黄嘉旭也是刚刚回过寝室洗了澡的，他的头发还没吹干，有几缕发丝还在往下滴着小水珠。
他身上特有的那种木质香气此时此刻也一个劲的往她鼻子里钻。
她拍了拍黄嘉旭的肩，“你在背书啊？”
黄嘉旭回过头，一看见是她，便笑了笑，“是啊。”
他没有主动提起当晚的事。
“那个”陈珈尧用手指绞着衣摆，低声说，“昨晚对不起啊，把你扔那儿。”
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等了会儿，没有等到回复，便抬眸看他。
临近深夜的穿堂风是最惊人的，陈珈尧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站在那儿。
风吹过的时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黄嘉旭侧过身，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过自己的外套递给她，“晚上多穿点。”
陈珈尧短暂的微怔过后，接过了外套。
那是一件背后印着刺绣的牛仔外套。
“昨晚，后来我也跑了。”黄嘉旭看着她笑，“没事。”
少年的声音夹杂在穿堂风里，轻飘飘的落进陈珈尧的耳朵里。
她的眼睫颤了颤，“那我先回教室了，你快继续背书。”
说完，便扭头往教室跑去。
就连在上大厅的台阶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都没在意。
如果那个时候陈珈尧回了头，她或许能看见黄嘉旭的眼里全是她。
直至看到她进了教室，他才收回目光。
回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不剩下几个人了。
她紧紧攥着那件牛仔外套，回到座位上。
再三思索后，她还是把那件外套套在了身上。
男生的外套要比平日里她穿的大的多，袖口那儿她要挽上两圈，她的手才能伸出来写字。
黄嘉旭的外套上和他的身上有着一样的木质香味。
陈珈尧整个人伏在桌上，她感觉自己周身都被这股味道包围了，那一瞬间，她察觉出了说不上来的幸福感。
在那个时候，宣誓主权的方法就是穿上那个人的外套，又或者是在篮球场边帮那个人拿衣服。
而现在，她穿上了黄嘉旭的外套。
那是不是一种变相的宣誓主权呢？
她来不及细想，又或者说不敢去细想。
因为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她和黄嘉旭相处的细枝末节中找出能证明他也喜欢她的证据。
陈珈尧晃了晃桌上的保温杯，拿起水杯再次出了教室门。
推开教室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二楼大厅那儿看过去，黄嘉旭已经不在那儿了。
走廊的夜依旧一片安静。
文科三班。
“阿嚏——”蒋钊趴在最后一排睡觉，在睡梦中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他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伸腿踢了踢前面黄嘉旭的椅子，“旭，外套给我披一下，睡的我好冷。”
黄嘉旭：“外套不在我这，你要睡就回寝室睡。”
蒋钊搓了搓脑袋，“哎呀呀，你不是洗完澡拿着外套来教室的吗？”
前面的人像是切断了信号来源，并不搭理他。
“我先回寝室了啊，你待会早点回。”
这次黄嘉旭听到了，“嗯”了一声。
蒋钊打开门，一股冷风趁机钻了进来，冻的他缩了缩脖子。
刚走出大厅，他不过随意往楼下一瞟，便在饮水机那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外套。
那
不是黄嘉旭的牛仔外套吗？
下一秒，女生转过身往楼梯上走来。
蒋钊一愣。
黄嘉旭的外套此时此刻正穿在陈珈尧的身上。
“蒋钊？”陈珈尧也看到了他，“你怎么站在这里？”
蒋钊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件外套。
“我准备回寝室了。”
陈珈尧冲他笑了笑，“那你快回寝室吧，我也回教室了。”
她说完便转身往教室那头走去。
“陈珈尧。”
身后传来蒋钊叫她的声音。
她定在原地，回头看他。
男生站在那儿，光从他的背后打过来笼着他。
“你是不是喜欢黄嘉旭？”他问她。
诧异的表情只不过在陈珈尧的脸上出现了一秒钟，随即就被一抹笑给替代了。
那天晚上，对于还有几天就要满十九岁的蒋钊来说，记忆犹新。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陈珈尧。
起初，他只是觉得陈珈尧好看。
他觉得她可能和他之前接触过的女生不一样。
但是他从来没有那么在意过一个女生。
不巧的是，他发现他的兄弟和他同样在意那个女生。
那晚的风丝毫不顾及晚归的人们的感受，自顾自的吹着。
昏黄的灯光下，不过几米的距离。
他却拥抱不到那个他喜欢的人。
因为他听见陈珈尧笑着说：“喜欢，真的很喜欢。”
蒋钊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怎样认识的。
但是他知道，陈珈尧说出喜欢黄嘉旭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在感情这回事里，他唯一没有弄明白的是，感情从没有先来后到之分。
/
陈珈尧拿着保温杯拐了个弯进了教室。
梁希羽已经从寝室过来了。
三晚没老师盯着，梁希羽直接把椅子拖到陈珈尧旁边来坐着，“你这衣服，不是你的吧？”
陈珈尧从椅子旁边的零食箱里拿了一包薯片塞到梁希羽的手里，“吃吃吃，吃能堵上你的嘴不？”
“哈哈哈哈，是那谁的吧？”梁希羽边拆薯片边说。
事实证明，吃果然堵不上梁希羽的嘴。
陈珈尧不理她，从一旁拿过刚刚死磕的数学题转头问叶景寒。
“怎么还不理人？”梁希羽抱着包薯片试图插入他们学习人的话题。
陈珈尧拿笔敲了敲数学题，说：“你要不来和我们一起讨论数学题？”
这下正戳中她的死穴。
天不怕地不怕的梁希羽最怕的就是数学，每次数学考试，150分的试卷她总能完美的卡在30分左右。
“你但凡数学能考到100分，你江城大学就是稳的。”叶景寒对她说。
梁希羽烦躁的跺跺脚，“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人家就是数学差吗，有什么办法嘛。”
叶景寒翻了个白眼，“有被你茶到。”
“不过，这衣服，好像是某个牌子最近的春季新品，怎么的也要这个数。”梁希羽伸出了三个手指在陈珈尧的面前。
“三百？”
“nonono”梁希羽摇摇头，“三千。”
三千对当时的陈珈尧来说，是她半年的生活费。
“陈珈尧，黄嘉旭是真有钱，你要是和他谈恋爱了我们整个寝室会不会跟着享福？”梁希羽贼兮兮的问。
陈珈尧：“什么啊，那也是他家里的钱，不是他的啊。”
说完这句话，陈珈尧便把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一旁干净的纸袋里。
“脱了干嘛？”梁希羽问她。
陈珈尧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写题。
好在很快，梁希羽又被别的什么有趣的事给转移开了视线，搬着椅子又挪去了别处。
叶景寒用笔敲了敲桌子，他心细，一下子就发现了陈珈尧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怎么”陈珈尧咬着下嘴唇，“只是觉得我和他差距有点大。”
叶景寒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只是喜欢他，又不是喜欢他家，差距大点，又怎么样呢？”
这句话，十八岁的陈珈尧信了。
但是二十岁的陈珈尧再回想起这句话，却不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