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知道黄嘉旭艺考成绩有多么的好，是在上海大学出校考成绩的那一天。
那天中午有不少学校出成绩，不少人中午都留在了学校，没回寝室睡午觉。
二楼的大厅那儿有两台电脑，一吃完饭大家全挤在那儿，挨个等着查成绩。
梁希羽抢先过去占了个位儿，等陈珈尧紧赶慢赶的吃完饭过去，正好排到她。
查成绩这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排梁希羽前面的那人哭丧着脸走开了。
梁希羽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虽说对江城音乐学院并没有多在意，但好歹还是音乐界的八大院校之一，她多少这会儿还是有点紧张。
输入了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后，梁希羽闭着眼按下了查询键。
她没敢睁眼。
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过了。”
她睁开了眼。
屏幕上赫然写着“通过”二字。
心刚刚悬起了一点儿就落下了。
“快点快点，你快查你的。”梁希羽起身把陈珈尧按在了椅子上。
陈珈尧的紧张不亚于刚刚的梁希羽。
如果，上海大学没有过她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
“我能过的吧，梁希羽。”她的脸上这会儿就差没写着紧张二字。
“能过，我把我的好运都传给你。”梁希羽作势要好身上的好运全部给到她身上。
陈珈尧对着准考证上的准考号输入了进去。
她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查询键。
“过了过了！”梁希羽在一旁发出尖叫。
陈珈尧也看到了。
“通过”
全国排名第30名。
上海大学的美术专业每年招将近60人。
这意味着只要她高考的文化分只要过了省控线，她就是准大学生了。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拉着梁希羽就开心的原地转起了圈。
“啊啊啊啊，过了！”两个女生异口同声道。
后面还有人排着队，陈珈尧关闭了页面后，拉着梁希羽就要往外走。
突然，人群的另一角爆发出巨大的声音。
“卧槽，牛逼啊！”
大厅里的人都频频转头往那儿看去。
另一台电脑旁边挤满了人，压根看不出来那儿坐着查成绩的到底是谁。
有人问：“怎么了？怎么了？”
不出几秒，就有人给大家解决了疑惑。
“三班的黄嘉旭，上大全国第一，牛逼啊。”
本已经抬脚往外面走去的陈珈尧，听到这句话时，却停住了脚步。
她侧身往那台电脑那儿看去，原本拥挤的人群这会儿要散开了些。
隐隐约约的她能看到坐在那儿的男生，清瘦的肩上凸出的肩胛骨把衣服撑了一点儿起来。
他被人群围住，在人群中，依旧是最耀眼的那个。
无论周身的人表情再怎么浮夸，黄嘉旭的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角，没有骄傲也没有炫耀之情。
陈珈尧脸上的神色黯了黯，拉着梁希羽往教室走去。
“不是我说，黄嘉旭有点厉害啊。”梁希羽没心没肺的，丝毫没注意到陈珈尧脸上的神情。
“是啊。”她说。
那天中午，陈珈尧趴在桌上，却没有睡着。
她为黄嘉旭开心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自卑。
她喜欢的那个人，太过耀眼。
耀眼的星星就该悬挂在高高的天空，她却妄想将他私藏。
她以为，她在努力点，便可以与他并肩。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他们之间差的哪是那29名的距离，而是一道跨不去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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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烦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晚自习。
晚自习前，陈珈尧破天荒的没有站在走廊看黄嘉旭打球。
她蔫蔫的趴在桌上。
叶景寒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这篇英语阅读你写了没？”
从前面扔过来一张英语试卷，“自己看吧。”
他又戳了戳陈珈尧，“你怎么了？”
陈珈尧转过身来，“没怎么，就是有点烦。”
“因为黄嘉旭？”叶景寒随手翻着她刚扔过来的英语试卷，像是不经意般说出这个名字。
陈珈尧有些发愣，她一直以为叶景寒这样的人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谁让他平时不是和自己讨论数学就是英语呢？
“怎么你也知道他？”
“你喜欢他全校谁不知道？”叶景寒翻了个大白眼，“我以前和他一个高中。”
！！
陈珈尧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和我说说他，他在学校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和他不是一个班，不熟，只是他在学校也很出名，好像谈过女朋友，但都谈不久就会分掉。”叶景寒在脑海里努力搜刮着对黄嘉旭的印象，但再怎么回忆，也只能拼凑出只言片语。
是啊，他那样的人在哪儿都会发光。
陈珈尧问他：“一九五，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叶景寒抄作业的手顿了顿，他的喉结在喉咙那儿上下滚动了一会儿，才说：“有。”
“那怎么没听你说过？”
“因为”他默了几秒，继续说，“那个人永远不会喜欢我。”
两个人各怀揣着心事，盯着桌上的英语试卷。
下了二晚，梁希羽去一楼的琴房练琴。
教室里只剩下几个人。
陈珈尧去隔壁班溜达了一圈，没找到徐落人。
但是却看到了正在和刘弥睿说话的黄嘉旭。
刚迈进去的腿又退了出来。
一时半会儿，她有些不知道和他碰上面了该说些什么。
回班待了会儿后，估摸着黄嘉旭已经回班上三晚了，陈珈尧才拿着历史笔记本回到走廊上。
走廊上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头顶的那盏白炽灯将她们班门口这一块地照的亮亮的。
陈珈尧就站在班门口，在栏杆上摊开笔记本，自顾自的背着。
操场上偶尔有几个结伴回寝室的同学走过，除此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咯吱——”一声，隔壁班的门打开了。
黄嘉旭迈着长腿从门里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珈尧。
女生站在那一束光下，安静的默背着书。
像是听到了门开的声音，陈珈尧也转头往这儿看过来。
没想到出来的人是黄嘉旭。
她下意识的拔腿就想逃，但双腿却像在原地生了根似的，怎么动也动不了。
“背书？”
“嗯。”
黄嘉旭站在她的身边，她只到他肩膀那块。
“上大过了吗？”他靠在栏杆上，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中显出几分空旷。
陈珈尧点点头，“过了。”
她接着说：“我中午听到了，你是全国第一。”
黄嘉旭笑了笑，“运气好罢了。”
也是后来，陈珈尧才知道。
黄嘉旭口中的运气好不过是他考试前日复一日，不辞辛苦训练出来的成果。
他这样的一个人，向来不喜欢把自己背后所付出的努力拿出来说。
黄嘉旭没问她的排名，这是那晚陈珈尧觉得最幸运的事。
二楼走廊对面，是一幢正在修建的高楼。
据说那是未来江城最高的楼，有六百多层。
黄嘉旭转了个身，胳膊肘倚在栏杆上，他把目光投向对面那幢高楼。
“你知道这幢高楼要建多少层吗？”他突然问。
陈珈尧依稀记得地理课上，地理老师提过一嘴。
她说：“好像六百多层吧。”
黄嘉旭点点头，没接话。
“住在那么高的楼房上，要是停电了那岂不是会累死。”陈珈尧的点总是与旁人的不太一样。
他被她逗笑了，看向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答这个问题。
“我只知道住在那么高的楼上，也会很危险的，说不定风大点，房子就会在空中摇摇晃晃。”黄嘉旭说。
陈珈尧在脑海里自行脑部了一下，觉得有些吓人。
“其实人也是一样，站在高处站太久了，也会累的。”他盯着面前那幢高楼，继续说，“说不定哪天风一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干笑了两声。
陈珈尧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他自己。
但是那一刻，她头一次从黄嘉旭身上看到了疲倦。
也是那一刻，在寂静的夜晚。
陈珈尧有一种冲动。
她想上前去抱抱黄嘉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