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餐桌上摆着两盘打包回来的饺子。
街口的饺子店开了有十几年了，这一片的人几乎都会去刘伯家的饺子店吃饺子。
陈珏要了一份香菇猪肉的，一份韭菜鸡蛋的。
陈珈尧去厨房倒了半碗醋出来，放在陈珏的面前。
这是陈珏吃饺子的习惯。
“尧尧”陈珏有些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孙静说的那些话陈珈尧听到了没有。
“姑姑，要不把隔壁卖掉吧。”陈珈尧一脸平静的说。
“我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等大学毕业”
陈珏打断了陈珈尧的话，“这房子是你爸留给你的。”
陈珈尧垂着头，不作声。
陈珏坐到陈珈尧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尧尧，姑姑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江城的学费也是有人赞助的。”
“我没成家，是因为还没有遇见合适的人，不要听你孙阿姨乱说。”
陈珈尧的眼睫动了动，却不点头。
这些话，她都听见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吃完饺子后洗漱完后，已经临近十点了。
陈珏没再拉着陈珈尧讲话，只是让她做完卷子后早些睡。
但陈珈尧坐在书桌前，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书。
艺考之前，为了保证艺术生的升学率，学校接受了一个集团的爱心公益基金赞助，推荐了三名成绩不错的艺术生来江城的这所文化学校接受封闭学习最后半年。
陈珈尧记得半年的学费是三万，这三万对于当时的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集团的基金赞助，她也不会来到江城读书。
如果不去江城，也遇不见黄嘉旭。
窗外像是又要下雨了，雨水打在窗户上，留下了一道道水迹。
陈珈尧关了台灯，躺到床上。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她睁着眼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忽地想起了黄嘉旭说说底下的那条评论。
那个她，不会是施瑜吧？
她到底还是没有问黄嘉旭这个问题。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羡慕施瑜的。
羡慕她永远那么自信，羡慕她在人群中那么亮眼。
羡慕她能在黄嘉旭身边游刃有余的相处。
/
第二天陈珈尧没让陈珏调班送她去高铁站。
一路上都很顺畅。
等她到寝室时，梁希羽和徐落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两人正在寝室铺着床。
见陈珈尧拉着箱子进来，梁希羽扔下了手里的床单，朝她扑了过去。
“你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陈珈尧反问：“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去吃街口的那家麻辣烫吗？”
徐落从上铺探了个头出来，“她脑子里除了吃的还有什么。”
“还有肖添。”梁希羽朝徐落吐舌头。
肖添是梁希羽暗恋了三年的高中学长，去年刚以优秀的高分考进了江城大学，所以江城大学一直以来也是梁希羽学习的动力。
“你倒是和他表白啊。”
“等我考上江城大学，我就和他表白。”
三个人在寝室有说有笑着，收拾完寝室后，她们便出了寝室楼。
她们先去了一旁的良品铺子，买了一堆的零食作为囤货，这是她们一个星期才能出学校一次的盼头。
采购了一番后，她们往街口的那家麻辣烫店走去。
到江城后，陈珈尧才觉得自己的心情要轻松了些。
仿佛只有在这里，和她们呆在一块的时候，她才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可以不用考虑。
她只负责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就好。
三人拿着盆，挑了一些菜品后，便坐了下来。
徐落拿了一瓶雪碧，叼着吸管含糊的问道：“你们校考考了哪几个学校啊？”
“校考就考了江城音乐学院，反正我的目标也不是它，考着玩玩呗。”梁希羽满心都是江城大学，又或者是江城大学里的那个人，“我就打算留在江城。”
“你呢？”
“我只考了个上海大学。”陈珈尧拿出一双筷子，用纸擦了擦。
这个点不是饭点，店里没什么人，除了收银的那人之外，只有她们三个。
“你为什么想着考上海啊？”梁希羽问她。
“上海大学的美术学还不错，老师推荐去考的。”
“我好惆怅啊，我不懂为什么当初选科我要选理科，理科文化分数线虽然低，但也难啊。”徐落咬着吸管，满脸都是忧愁，“而且传媒的分数线一向高，也不知道今年的分数线会不会又涨。”
“还有两个月，努把力。”陈珈尧安慰她。
三碗冒着热气的麻辣烫被端了上来，氤氲上升的汽水糊住了她们的视线。
“诶，那你们啥时候出成绩啊？”徐落用手挥了挥，把几近透明的汽水给散开了些。
梁希羽趁着烫嗦了一口粉，吐着舌头呼呼道，“过几天吧。”
“我也是，好像下周三就出了。”
“这家味道还不错。”一向嘴刁的陈珈尧给出了好评，“徐落好眼光。”
“那可不，这家店连锁的，之前我家附近开了一家，我就觉得挺好吃。”徐落得意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她们边吃边聊着。
“那你以后也是留在江城？”陈珈尧挑了个紫薯丸子往嘴里塞。
“应该吧，我爸妈不太想让我去外地读书。”徐落大大咧咧道，“你不留江城？江城离h市也挺近。”
陈珈尧犹豫了会儿。
“你问她？她要是这段时间和黄嘉旭在一起了，他俩不得往同一个地方考？”梁希羽从碗里抬起头，“对了，黄嘉旭考哪儿啊，还是说他要出国留学？”
“不清楚。”陈珈尧咬了咬下嘴唇，摇了摇头。
“你们要是真在一起了，总不能异地恋，异国恋吧？”
异地恋，异国恋，对于十八岁的她们来说，还是一件爱情中无法接受的事情。
没有谁会不想天天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大学校园里牵着手散步。
陈珈尧没再接话。
虽然她和黄嘉旭说的话已经算多了，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对他未来的打算一无所知。
谁承想，不知不觉中，他们刚认识时，便已经走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不到那一天，乾坤都未定。
碗里的麻辣烫见了底。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是黄嘉旭的消息：【我快到街口了，你在干嘛？】
刚准备和徐落她们回寝室葛优瘫的陈珈尧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在街口等我，我过来吧。】
她冲两人眨眨眼，说：“黄嘉旭来学校了，我去见见他。东西帮我带回寝室吧，爱你们哟。”
“见色忘义的家伙，快滚蛋！”梁希羽抡起拳头就要揍陈珈尧。
等她一路狂奔到街口时，黄嘉旭已经站在那里了。
她看着街口站在树下的黄嘉旭，黄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街旁是各种各样的小吃店，门口有闲聊的阿姨，也有下棋的大爷。
他就站在那儿，无意识地踩着脚下的树叶。
陈珈尧没往前走，就站在街的另一头，远远的看着他。
黄嘉旭好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身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嘴角扬了起来。
那一刻，纵使大家说，她们是两个不同的星球，存在于同一时空也无法靠近。
但陈珈尧依旧认为，那一刻，她们逃脱了彼此的轨迹，被一种引力拉扯着靠近。
街上人来人往，她们的眼底里却只有彼此，纵使风和日丽，也没有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