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个朋友是我？
又过了一会儿，我乘着下一个车回到了候考室。
签了名字后，急匆匆地跑出候考厅。双眼来回寻觅着她的身影。
在我车子旁边的树荫下，我看到了那个挂念着的身影。她蹲在那里，时而看看手机，时而呆滞地望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你原来在这呀！长久这么蹲着不好，怎么不坐车上，我差点没发现你。”
“没，我记得的，也没有蹲多久。我刚开始到这的时候，在车上坐了一会。然后才蹲在旁边。”
她看向我，眼中丝丝泛起泪光。
“对不起了，让你这么大热天等这么久。你坐上车后，我就一直在路边守着下一辆车，见到车来了，我就跟着迎上了去。”见她脸颊上滑落着的汗珠，我不自觉地致歉道。
“没事，我知道，这车太少了。还要谢谢你刚才让我座位呢。”她再次谢道。
“没什么，你先上，我先上都一样。况且，我也没别的什么事情。”
“对了，你让我在这等你，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我……嗯……就是见你没有考过，挺不开心的样子，就想着…想着再和你说说话。”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没事，考都考完了。考不过毕竟会有的失落，过两天就没事了。你考过了可以立马去考最后一科，考完就完事了。”她平淡地说着，眼睛瞥向一边。
“嗯，我准备过几天，稍微做点题就去考。你也别太难过什么的，又不是犯了多么大的错误。就算是我或者是别的考过的人，在你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也肯定考不过，而且一定会犯很多低级的错误。”我试图安慰她，看向她的眼睛，说道。
“嗯，谢谢你。你们考过了就抓紧准备最后一科吧！”她向我瞥了一眼，慢慢站起身来。
见状，我伸出无处安放的双手，唯恐她再次头晕。
“没事，不用了。”她伸出手拒绝了我的好意，手扶着旁边的小树，缓缓站起。
一时间，见到她如此落寞的样子，我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如何继续。
片刻之后，我才意识到似乎是我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只是太过于紧张，才没有考过的，大部分人紧张时头脑一片空白，还会忘记点位、步骤、操作什么的……他们远不如你呢，已经很厉害了，不要太过于纠结这个了。我考科二的时候也是很紧张，开车的时候心一直砰砰地跳个不停，考科二的那两次机会，都在第一项就压线了。所以啊，紧张真的会让人影响发挥。这次没过，下次继续就行了。”我说了一大堆，想要以此给予她哪怕是一点的慰藉。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真的很感谢你。从来没有人这样子对过我。真的谢谢你。”她看向我的眼睛，真挚地谢道。
“没…没什么的。我也要感谢你才对。”与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睛对视，我再次紧张地一时语塞。
“哈哈，谢我什么？”她娇嫩的脸颊强托出一点微笑，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谢你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就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你这，有点客气了哈。都是来学车的，正好遇见了，正好熟悉了一点，也正好一起考试而已罢了，哪有什么陪伴的说法。”她似乎被我的言语逗笑了，捂着嘴巴，笑了下。然后神情再次认真起来。
……
我顿时沉默了一会儿，对于这个事实，花言巧语似乎显得格外苍白无力，沉默地看向一旁，不知该如何回应。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她拍了下发呆的我，问道。
“没……没了。”我不舍得回应着，向她投来眷恋的目光。
“既然没有事了，那我先走了哈。”她挥了挥手，向我作别。
见到这番状况，我清清楚楚地明白，要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了，她这一走，便绝对是我和她缘分的终结。往后，虽然都还在这个小县城，但也很大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的身影。要有多么根深蒂固的缘分呐！才能使得两个被动的沉默者，有些彼此珍视的片刻回忆。
“哎？没事我就走了哈！我走了。”她再次摆摆手，双脚不自觉地向十字路口退去。
我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无法开口，那些满口的话语，令我难以像先前那般下咽。我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捧起双手，向她喊道：“我——我——我们……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我忍不住问出口。
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当然啦，我们不是朋友了嘛。”
听到她的回答，我心里乐开了花。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接着问。
“我想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继续考一次。”她认真地说道。
“嗯好。”我点点头，再次鼓起勇气问道：“那现在呢？就是今天下午有没有什么打算？”
“下午嘛？我没有什么打算。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她沮丧地说罢，又低下头看着手机。
“是不是他，又已经上班了？毕竟这个点了。”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到两点半了，应该就是已经上班去了。”
“可能吧，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回去。一回家，肯定要问过了没，没过肯定又说什么怨上次没去，说什么别人都那么容易就考过了，为什么我就不过什么的。想起来就烦。”她皱起眉头，满脸厌烦的神情。
“也是，家里人大都那样。什么都看别人怎么说的。别人说容易就容易，完全都不知道什么难度。练车这东西说容易也一下就过了，说难也确定挺难通过的。我反正感觉挺难的。而且，再说了，能听到别人说，那都是过了的好炫耀的人才会说。其实过就过了，没过也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一般人哪有几个说的。”我替她抱怨道。
“嗯是啊！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比较的。他们老是拿我和别人比，只和那些比我好的做比较，她们怎么不和其他人的家人比。”她不止地抱怨着，似乎已然没有把我当做旁人一般，倾诉着自己的苦闷。
看到她这般作态，不由得使我想起来自己以往的种种，就像是我先前说的那样，或许在这个事情上谁都没有错。父母的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看似不切实际的美妙幻想，实则是对于孩子的美好希冀，但不知觉中给予了孩子本该洒脱地挥洒汗水，自由阳光的少年的天空中施加了黯淡无光的云翳。有些人会在此刻滔滔不绝地争论着，说什么父母的压力远比她们要大许多。当然，我不否定这一事实，在这个年龄，压力过于单一，定然没有在社会摸爬滚打之中，于父母亲朋，于家庭妻女，于生活琐事中的柴米油盐等种种的压力。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你所负担的这些，在平庸的你的巨大努力下，最终会托付给你那一样碌碌无为的孩子身上。如此这般，定要一辈子都活在巨压之下？在长大成人之后，负压暂且为之惋惜而默不作声，但在本应开怀自信的年龄，也要愁容满面、毫无生机。精神上已至暮年嘛？
“哎，其实大家都一样，大多数父母都是这样。”我在旁人的角度，细细想来，没有先前的那般激动的情绪，只是以绝对理性的状态，去轻描淡写地回应此事。
“哎！越想越烦！”她看了看未回的消息，再次抱怨道。
“那就不想了，习以为常，不动情绪。然后再看，兴许就那些事情，也就没什么了。”
“嗯！”她点点头。
“哎！我本来想找我闺蜜呢。”她再次看了眼手机，见没有消息，轻叹后接着说道。
“那也行呀，毕竟现在还早，要是和朋友一起出门玩玩，散散心也挺好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几点去？需要我送你去嘛？我正好也闲着没事做。”我急切地问道，想要和她有再一次可能的邂逅。
“她在忙，没有空。”她再次看了眼手机，试图看到未读的消息。
我顿时大失所望，不知如何再次开口邀约。
“那你一会还有什么打算吗？或者说和别的什么朋友一起出去。”我再次试探地问道。
“别的朋友？……好像没有了。”她打开手机，用指甲滑动着屏幕，翻看着过往的聊天记录。
“那……好吧！”我点点头，一脸垂丧。
“哎。好像有一个朋友。他有空，但不知道他会不会陪我一起。”她收下手机，笑了笑，看向我。
“好啊，找个人一起散散心真的很难得，总比一个人在家闷着要好的多！”我觉察到似乎又有机会可以与她邂逅一段路程，急迫地接着问道：“她在哪里？我送你去。只要是这县城里方圆百里，我闭上眼睛就能找的到。”
“嗯好，那……我问问他可不可以一起逛逛玩。”
“嗯好，你问吧！”我开心地回应道。
在一会儿寂静沉默之后，我见她没有反应，于是便问道：“你发消息问她呀，要不行就打个电话什么的。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偷看你们聊天。要是打电话的话，我离远一点，等你们打完电话，你问好他在哪就再过来，然后带着你去找她。”
“我问过他了，在等他回应呢！”她一阵忸怩，害羞地说道。
“啊？问过她了？刚才问过了吗？还没回你吗？”我疑惑道。
“嗯是，刚才问过了。还没回我。”
“啊，这样啊！”我回道。心中燃起的小心思再次破灭，顿时心中些许失落。
再一次些许沉默后，她见我没有反应，鼓起下脸颊，眼睛撇向一边，然后又看向我，说道：“要是他不回我，我就走了。”
“可能她没看到消息呢，要不我带你去找她吧！”我不死心地又一次问道。
“不用了。”
“啊？为什么？”我顿感失望。
“他就在这里。”
“嗯？她就住在这附近嘛？在哪？”我的目光向旁边扫视着，没有发现什么别样的情况。
“哎呀！不是住在这周围，他就在这里。”她有些不耐烦，挑明道。
“嗯？来了？在哪呢？”我再次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发现有看向这边的女生。
“算了。”她生气地看向一边。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要不，你和他打个电话吧！她应该也没看到你。我看这旁边也没有什么别人呐！应该在这里的其他地方。”
“啊哈——哈。不用了，算了。”她无奈且哭笑不得地说道。
“还是发个消息吧，要是他没在这里，我就送你回家。况且，你家人也暂时接不了你，你也没哪里去的，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
“怎么？你关心我啊？”她问道。
“嗯是！不行嘛？哈哈，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全，要是你不见了，警察不得找上我，是吧！”我开玩笑似地嘴硬道。
“嗯，是是是。”她好似无话可说地敷衍道。
“所以啊，就听我的吧！给她打个电话。要是实在不来，我就送你回家，你一个女生在这不熟悉的地方不安全。”
“哎呀，还是算了吧！我这么大了，能有什么事？盼着我点好的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安全些，这样我才放心，还是打个电话吧，不要这样想。”
“嗯，好吧好吧。”她顶不过我的软磨硬泡，最后妥协道。
我欣然地看着她清秀的面容，拿出口袋中的手机，一会点击后，响起了语音聊天的铃声。
正在此时，口袋中我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我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她打来的。
然后，在我的面前，她向我展示着她拨打朋友的微信界面，然后挂了电话，我这里的震动也随之停止，化作了一个红色的未接来电。
霎时间，我有些惊愕，有些疑惑，但顿时喜出望外、欣喜不已。
“你…你刚才说的朋友，是我啊！”我意外且激动地问道。
“是啊！你不是我的朋友嘛？”
“嗯，是！当然是。”我连忙肯定道。
“哼，害我废了好大的劲儿……”她瞥一眼我，装作生气的样子扭向一边。
我们相视一笑，仿佛一切烦恼都在此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