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一轮大征兵
距上次议会之后已经过了十年光阴，西境的新领地已经纷纷新入住了大批的流浪子民。
距离首都星紫蓝星遥远的北方，这里是霍萨克的腹地，这一带的生命星球多为贫瘠之地，唯有本土的农牧业在支撑着经济，不会发生民众缺衣少食的现象。
冰蓝星，一颗小型生命星，这里只有两个季节，寒季与风季，寒季较短但气温很低，风季较长但烈日炎炎。
这里出名的岩牛甲是制造宇航设备不可或缺的生物材料，因此在这一带也属于小有名气。
移民前这里人口在八千万左右，移民后这里已经暴增到了三亿人口，大量的人口聚集地与星际流商严重破坏了这里的农牧体系。
物资堆积物价上涨，迫使政府将来往经商的商贩们都规定在一个时间段的定点区域进行交易。
今天的南丽市市场大街上，海鲜街里的商场门还没打开，就已经有人群在这里聚集，巡逻的守备早早就开始维持秩序。
只因冰蓝星只有一座海洋，之前的过度捕捞导致海产出现了物种濒危，政府下令每年只有一月的成鱼捕捞期，因此在市场上成了有价无市的窘境。
今年听到南丽市海鲜开市，更有人连跨几市少来购买。
此刻的南丽市并非只有市场这里热闹，其余区域的街道上，不时就会闪烁出一条红色的亮眼广告。
今天是政府发布征兵广告的最后一天，明天就会有无数的青年，奔赴新兵训练营参加体能测试参军入伍。
“叮叮叮”的声响下，所有市场的大门被从内打开，大量的群众涌入各大门。
在内部执勤人员有序的引导下，内部的各个店口都是生意火爆。
张氏海产的店门口，排着长队买海鲜让老板的国字脸都笑成了哈字脸。
“张叔，我来拿预定的蓝章鱼眼睛。”
一个身形高大面容英俊的少年来到店门口，对着已经满头大汗的国字脸壮汉说道。
他叫蔚星，来自城外五十公里外的南丽牧场，那一片牧场占地近两万亩，由五家牧民分开承包，而蔚星家就是在3号牧场。
上个月妈妈驾驶农业机甲放牧时，被顽皮的小岩牛冲撞，导致眼部撞击在了驾驶台。
家里生活条件本就一般，又因为付不起高昂的医疗费，只得通过蓝章鱼的眼睛来恢复视力。
而他也是匆匆结束了学业，接替母亲与父亲一同给家里的几百头岩牛遛场。
今天海产市场开市，他便一大早等候在这里。
“张叔，我来拿我们家之前订的货，今天到了吗？”
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蔚星对着大汉喊了一声。
“呦～！小星来了啊，先进来坐，我让你婶去后面拿。”
张山看到蔚星，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急忙让蔚星进店。
张山与蔚星的父亲蔚和平是一块出生入死的战友，也是很早就一块来这里定居的好友。
只是张山的运气不好，如今家里只剩了他与独女相依为命，蔚和平也经常带着学习一直很好的蔚星去他家里辅导他的女儿张媛媛。
后来认识了如今的张婶陈思露，又开了这家水产店，倒是让生活条件逐渐好转起来。
“嗯，我也来帮忙。”
蔚星很快便套上一套工作服，店里增加一个人也不再显得忙碌。
很快，张婶便拿着一个黑色大提袋从后面仓库走了出来，并对着蔚星笑呵呵的说道
“小星，来给你，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拿回去可都要好好补补身体，尤其是你，这段时间很累吧。”
陈思露将看着就不轻的袋子交给蔚星，蔚星急忙接好，没想到帮忙打杂的张媛媛提前一步接过袋子，结果“哎呦”一声滑倒在众人跟前。
“你这小妮子，怎么就不能老实一点。”
陈思露拿起袋子，伸手点了点小额头，她自从来到这个家，倒是挺喜欢这个小机灵鬼的。
“妈，我就是帮忙拿一下嘛，哪知道又是帮倒忙。”
小小的身子，大大的心眼。陈思露轻笑着又点了点小额头。
“给你，这次可要拿好，别让我家这小粘糕给粘上了。”
看着气鼓鼓的张媛媛，陈思露捂着嘴偷笑，张山也是见怪不怪。
蔚星今年就要成年了，而他闺女离成年还有一个九年教育呢，就知道小牛犯花痴。
自从蔚星还在初中第一次来家里辅导张媛媛，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屁孩就收敛了起来，如今三年幼小班刚毕业就开始嚷嚷着要收蔚星当后宫。
自然是被张山跟陈思露左右混合双打给教育了一番，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蔚星长得的确太好看了。
“谢谢张叔张婶，我先回去了”
蔚星在店里招呼了一段时间后，看着店里不再忙碌，便准备带上这次出门购买的东西回家。
因为牧场区在城区之外，牧民们一般都是每个月只进城一次用来购买物资。
“呵呵，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如果没有你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回去了跟老蔚说一声都来我们家吃饭啊。”
张山帮忙将蔚星身上的防水工作服取下，笑呵呵的说着。
“嗯，我回去就跟爸妈他们说一下，那我先走啦。”
蔚星点头答应后，便拎起袋子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今天牧场刚交过一次货，那些岩牛现在都格外老实，蔚和平便让蔚星今天来市里购买物资。
将黑色提袋与购买的物资放好之后，看了眼路边闪烁的那些广告，蔚星的眼神透出一丝坚定。
他们家已经是百年军武世家，按照霍萨克的新规，他们家已经达到了晋升军武贵族的水准，未来可以获得军武荣耀与贵族补贴，现在差的只是一定的军功。
小时候父亲与哥哥们为了挣得这些荣誉甘愿付出生命，如今他长大了，也可以像他们那样为了家园燃烧热血抗击虫族。
车子行驶进入牧区，这里没有柏油路面，广袤的草地上散发着阵阵清香。
今年的寒季只持续了三个多月，如今的草地上新草已经铺满了大地。
路过其他牧场，岩牛群奔腾而过带动地面隆隆作响，还有其他一些牛羊也是随意分布。
南丽3号牧场，一座小山包上。
在靠近山顶的位置，被人工平出了一块空地，一座小楼与一座仓库在平地上呼应，中间还特意整理出了一块菜园子。
延伸向下的道路边，一个小女孩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无聊的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山下的岩牛群。
“轰轰”的发动机声音传来，小女孩激动的将身后的门开到最大，她最喜欢的哥哥回来了。
将车子停进仓库与旁边的机甲并排放好，小女孩已经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哥哥回来啦。抱抱！”
刚打开后备箱的蔚星将脑袋伸出，就看到小身影已经跑到了跟前。
伸出手接过飞来的身影，高举起来晃了两圈架在脖子上。
“小娅一直守在门口，不会是一直在等哥哥吧。”
听了后，小蔚娅拿着拳头不停的敲蔚星的头，嘴里也一直不高兴的说着
“臭哥哥，你头上这么臭还把蔚娅放上去，不理你了。”
逗了一会儿小蔚娅，便将她从脖子上放了下来，今天在张叔店里忙着杀鱼，只有头上沾到的腥味最多，没想到倒是把蔚娅给熏到了。
从口袋里拿出在市场上专门给她买的糖果，小蔚娅才兴高采烈的帮蔚星提着章鱼眼往家里跑去。
客厅里，坐在沙发椅子上的林淑玥经过一个月的调养，眼睛已经能够模糊看到事物了，此刻的她正在听着投影电视里的一些新闻。
“妈妈，哥哥回来啦，我这就去厨房给你煲章鱼汤。”
小蔚娅一进门就高兴的对着妈妈说着，不等林淑玥抱起她就已经钻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蔚星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这些都是物资里需要冷冻的。
“小星回来啦。”
“嗯，妈你先别动，这些东西不多我自己放冰箱里面冷藏起来就好。”
看到林淑玥要过来，蔚星急忙阻止，妈妈的眼睛还没好，随意走动磕碰到了自己只会过意不去。
“小星，来这里坐坐。”
林淑玥看蔚星忙完清洗干净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蔚星坐她旁边。
“妈，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坐下后的蔚星发现林淑玥好像刚哭过，急忙询问起来。
“没事，妈就是想多看看你，咱们家的蔚星长大啦。”
林淑玥的视线比较模糊，只能用手摩挲蔚星的脸庞，想着今天送上门的应征通知，眼泪又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妈，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看到林淑玥在哭，蔚星急忙将脸上的手拿下来，拿纸巾给林淑玥擦眼泪。
妈妈的眼睛有问题，医生叮嘱过不能让她有情绪失控的事情发生，但蔚星实在找不到妈妈为何流泪的原因，只得询问起来。
“妈没事，只想多看我家小星两眼，可是我看不清啊～”
今天来通知的那名征兵人员带来了三份通知，一份是蔚和平的政府补助即将到期，因为霍萨克的残疾退役兵实在太多，政府无法永久补助，只得给补助加了期限。
一份是蔚星的两位哥哥的抚恤金今年又一次下调，霍萨克很大也很富有，但与虫族战斗的两百年里，战死的战士更是不计其数，政府也不能做的那么完美。
另外一份也是对他们军武世家的征兵通告，军武世家听着好听也会在每年能收到政府补贴，但实际上存在年限，他们家的名号跟大多数军武世家一样将会在今年到期，想要维持军武世家的荣誉只能继续参军。
而这份通告就是军武世家专有的征兵通知，可以直接越过排队体检以及三天的测试。
这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对他们家的现况却是艰难的选择。
十几年前，老二蔚萍出嫁蔚和平休假回来。临走时带走了蔚星的两个哥哥蔚阳蔚天，十年前的退役潮，回来的蔚和平却是带着两份烈士证明回来的。
从此林淑玥的性格就发生了转变，有时对蔚和平发泄怒火，有时独自一人在新家的阁楼上锁门不让有人打扰。在蔚星长大后，她的性格才有所改变。
“小星，答应妈妈，这次的征兵我们家不去了好吗？在家里好好的陪陪妈妈。”
抓住脸前的手，林淑玥的脑海里混乱的闪过以前的画面。
“老婆子你懂什么，蔚星当不当兵不是你来决定的，再说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不让家里人当兵，谁来抵抗入侵的虫族！”
恼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蔚和平今天也是草草的赶了一圈岩牛就急忙回来了，今天是征兵前的最后一天，所有军武世家都要将应征的名单发送给霍萨克征兵系统。
“我就不懂！如果让他去参军跟他哥哥们一样，那将来谁来撑这个家！”
林淑玥听到蔚和平的反对，顿时就火气上升，愤怒的对着蔚和平歇斯底里。
蔚和平躲过飞来的物体，拖着金属腿咔咔咔的走进来，任由林淑玥的打闹坐在她旁边。
他心中有愧，但他又无怨无悔！
许久后，林淑玥似乎是打累了，打骂与逐渐消失，将头埋进蔚和平的怀里只有肩膀还在不停的抖动与轻微的哽咽。
“小星，其实这些年我们家攒的积蓄可以为我换一条活动自如的义肢，我明天就去应征，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你妈妈跟小娅。”
将手轻轻的拍了拍停靠过来的肩膀，对着蔚星说着自己的决定，还在抖动的肩膀明显一颤，但林淑玥这次并没有再打骂蔚和平。
他们家的情况只有她跟蔚和平知道，哪有什么积蓄，她的眼睛受伤后，家里的积蓄都用在了她身上。
蔚和平这是要瞒着家里人，准备去战场赴死给家里挣得接下来的补助。
蔚星刚提前毕业，很多单位都不会要他，在家里放牧收入也不高，蔚娅又要进入幼小班学习。
这些都是沉重的负担，蔚和平有这样的想法也于情于理，但林淑玥的心就像被麻绳死死勒住一样，这让她更加难受。
“爸，这次的应征我想参加，这个月我就真正成年了，写我的名字是可以通过的。”
蔚星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说父亲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了几十年，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但是看着他活动不便的腿，抚养他们长大早就佝偻起来的脊梁，心酸早就在他身心里弥漫。
谁能忍心让这样的父亲重上战场，再说了他从小就很喜欢听父亲跟他讲的那些宇宙故事，他向往宇宙！
蔚和平感受着怀里明显的颤抖，默默的吸了一口气，低沉的说道
“孩子长大了啊～”
“蔚星，你先安慰一下妈妈，我先到外面抽根烟，一会儿来找我。”
“嗯”
蔚和平拖着金属腿，一步一咔的来到院子，望着前面的菜园，坐在凳子上发起了呆。
不久后，蔚星从小楼出来，默默坐在旁边，一丝丝的烟雾飘来用手随意的扇了一下将烟雾打散。
“抽烟吗？”
“其实我们都可以不用去应征的，家里如今人手不足稍微有事都要邻居们来帮忙，你如果不想应征，我可以跟那边打招呼，顶多就是少了个军武世家的补贴罢了。”
蔚和平知道是蔚星过来了，将烟抽出一根递给他，又说了一堆话。
“爸，这是我决定了的。”
“从小您就跟我说过虫族的可怕，也跟我讲过我们人族的各种英雄事迹。”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向往，也想跟他们一样遨游在宇宙星空。”
“更何况，我坚信我的两个哥哥跟我都是想像你一样，手刃虫族为人族争取希望。”
蔚星将烟挡下，对着蔚和平说道，依稀记得在哥哥们离开时跟他说的要回来跟父亲一起讲故事的，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蔚和平扭过头看了看望着天空出神的儿子，将烟又塞了回去。
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但进入军队，遭遇虫族就会改变他的世界观，或许这是他们霍萨克男儿共同的命运，只是儿子说的话还有些幼稚。
“将烟收起来吧，你如果参军，我会支持，也会说服你妈妈。”
“但到了军队，你会遇到很多烦闷的事情，这烟就是你最好的伙伴了。”
蔚和平将一盒未拆开的烟递给了他，随后起身。
“我去看看你妈妈，你也早点睡，明天我送送你。”
蔚星看了看烟盒上印着奔跑的草原狼，轻声无奈的笑了一下便将它装进了口袋。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林淑玥暴怒的声音以及吓得奔跑出来的小蔚娅。
将她抱起来一起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一起看着山下面的牛群。
“哥哥，你这次去了会回来吗？”
蔚娅还小，听不懂妈妈说的一去不回的意思，好奇的问着蔚星。
“当然要回来啊，这里有爸妈，还有我们家最可爱的小娅，哥哥怎么会这么狠心呢～？”
蔚星刮了刮蔚娅的小鼻子，在她哼哼的不满声中高兴的哈哈大笑。
夜幕笼罩，因为冰蓝星没有月光，四周都是黑咕隆咚的。
在灯光的指引下，将睡着的蔚娅抱回家，因为今天的打闹，林淑玥也没准备晚餐，只摆了一些简单的食物放在餐桌上。
此刻只有蔚和平坐在那里，似乎是一直在等蔚星兄妹的回来。
“回来啦，坐下来吃点东西就去睡吧，明天早点出发。”
“嗯”
蔚和平将蔚娅接到怀里，蔚星默默的吃了起来。
‘明天就要迎来最重要的人生转折了吧，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吃过饭压下心事，按照蔚和平的吩咐便回了房间。
看着蔚星锁门，蔚和平抱着沉睡的蔚娅打开了卧室门。
林淑玥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张老旧的相片，里面六个人都开心的对着镜头摆着各种造型。
“我们也早点睡吧，明天多给蔚星准备点东西。”
将蔚娅送进林淑玥怀抱，又将相片接过默默的打开门走向阁楼。
这间门已经很久没动了，已经覆盖了一层带着时间气息的积尘。
打开门，仿佛还能看到孩子们的音容笑貌，将相片放回桌子上，留恋的将房门重新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