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互为怨魂
“伤？什么伤啊？”红翘一听自家师父讲话，马上成为最忠实的听众。
虞姣姣大概将她与沈清两人，在青山镇的所遇到的事简述一番，听得红翘的脸一会紧张，一会愤恨。
“这里的村民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活活将人皮扒了下来…这和妖魔有什么不一样？！”
沈思行倒是没有急着义愤填膺，“这村子的人生了怪病，而这怪病是会让村子里的男人长出蛇鳞，然后全身溃烂而死，可为什么女人们就没事呢？”
“仇恨不及妇女儿童啊，这你都不懂。”姜无厌不屑说道。
沈思行摇了摇头，面色更是沉重：“全村人都得了这怪病倒还好，可就怕这…一半人痛不欲生，而另一半人完好无损…若这真是诅咒，那这诅咒…也太狠了…”
沈清面露赞许的点了点头，沈思行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分析问题的能力确实不错。
转过身，看见还一脸迷茫的姜无厌，心中好笑，魏一那个走一步都要算一算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给这个小徒弟啊。
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一个人蒙在鼓里，沈清解释道：“若真是全部都得了怪病，那大家也只是互相伤感，等到死亡。可偏偏有一方毫发无损，时间久了，就会互生怨怼。”
“互生怨怼？”
沈清点点头，“青山镇的之前又被叫做千蛇村，做蛇的生意，难道只是将山上抓到的蛇，转手卖了吗？”
虞姣姣叹了口气，开口道：“曾听说很久之前，上京流行吃蛇羹，喝蛇酒，说是女人食之美容养颜，男人服用延年益寿。
而当时有一个村子，则是专门供这些的，并因此得了一些贵人的赏识，整个村都以此发家致富。
可后来也不知为何，那村子不再做任何有关蛇的生意。当时还有人说是钱赚够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千蛇村吧。”
红翘想想就开始摇头，“这…反正我是吃不下…”
沈清拍了拍姜无厌的肩膀，“你知道这些都要怎么做吗？”
姜无厌紧张的摇摇头。
“蛇羹要将蛇皮剥下，而这剥皮，只有活着的时候最好剥…”
“蛇酒呢，就是在蛇活着的时候，把它塞到缸子里，然后倒满酒，密封好，蛇就在里面被酒淹死了，再经过长时间的浸泡，精华都融进了酒里。”
“天哪…还不如直接给它一刀，来个痛快呢。”姜无厌听后瞠目结舌。
沈清赞同，“是啊，而且越毒的蛇，效果越好。可这样一来，上山抓蛇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村里男人的身上，虽说利润丰厚，但捕蛇，特别是捕毒蛇，可是非常危险的。”
“风险，由他们承担，女人们只需要在家里做些轻松的活计，赚得的钱就由两人共同分享。”
“但…”
沈清说到这里，姜无厌终于明白了，他一拍脑袋说道：“但这个诅咒却只针对这些男人！女人们明明也享受了卖蛇得到的利益，却什么事儿都没有，时间久了，痛的久了，心里自然就不平衡了！”
“没错，就算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妻子，是女儿。但那种全身溃烂的痛苦和恐惧，会把人逼疯，在生存下，每个人都是妖魔。”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供桌上的线香还在缓缓燃烧。
沈清继续说道：“所以说…这才是最狠的诅咒啊，直接下手的人，被折磨到死…而间接的刽子手，则会亲眼看着昔日的好丈夫、好父亲，慢慢变的疯魔，甚至…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剥皮手段，也会亲身体会一遍…互生怨怼…互为怨魂…”
红翘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这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谁才是坏人…”
“这世间孰对孰错，本就没有定义，谁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只要这刀是挥在自己头上，那对方定然就是恶的化身。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他称之为正义。”
红翘听了虞姣姣的话，别过头擦拭掉眼角的湿润，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沈清拿起桌边上放着的线香，凑到烛火上点燃，烟雾瞬时散开。
沈清的脸在袅袅香烟中变的模糊。
只要越过那条线，被害的就变成加害的，可不过那条线，心中那口恶气又怎么会咽的下。可怜，都可怜…
虞姣姣看着她将那香点燃后，直接放进香炉，也不知沈清此刻到底拜的是谁。
沈思行叹了口气，“青水姑娘有如此见识，思行钦佩，只是，对于刚刚你说祭品一事，烦请姑娘解答。”
沈清略微思索片刻，开口道：“你还记得刚刚虞宗主说到的小曲吗？”
“你是说…”
“桃仙树下红颜枯，芙蓉落，现白骨，秋风又起玉容疏。”
虞姣姣道：“这歌谣已经说明一切了。”
沈清点头，“确实，阿巧口中的青衣女子，将剥了皮的女子尸体都放在桃树下，她称那为桃仙树。”
“桃仙树…桃娘娘！”沈思行目光顿时明亮起来。
“没错，就是桃娘娘，可村子里的人都说桃娘娘是这方地的神明，神明怎会让自己孩子的血肉供奉自己？”
沈清的脑中想起自己与小八初到桃娘娘庙时，小八说过的那句话：神明，沾了血。
但这血雀并非神明想沾染，而是……
“是青蛇，桃娘娘身边的青蛇！是她的诅咒，也是她将尸体埋进桃树下，那颗桃树！就是桃娘娘的真身！”
姜无厌终于将所有的东西串联起来，激动的一吐为快。
嗯…这孩子终于明白了，沈清欣慰的点了点头。
“可是她为何要这样做？又为何要我们做祭品？”红翘问道。
“神明的神力也是依靠凡人的供奉，若人不再诚心祭拜，神的能力就会慢慢减弱，当这世间再也没人记起这个神，那就到了她消散的时候了。”
沈清语气中带了一丝悲凉，“也许正因如此，那青蛇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她。”
见对面四人都不解，沈清继续说道：“沾了血，神明也就跳不出这因果，只能被困在这里。而她的神力却依旧会消散，逐渐变成一个躯壳罢了。所以青蛇才会选择我们。”
“修行人的元神，才是她想要的。”
“青蛇想要的…是要桃娘娘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