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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爱伤情屈(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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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六

    晚会散场了,佩轩也并不急着往外走,他前排的一对母女似乎也不急着往外走,只是等到人走差不多了才站起来慢慢往外挪。佩轩也这样慢慢往外挪,走到通道之后,听到前面并排走的母女在说话,少女轻轻地说:“妈,你注意了吗?秀秀唱完《北国之春》回去的时候,好像右手去掏手绢擦眼泪似的,你看到了吗?”

    妈妈笑着说:“小君你看你怎么这么关心秀秀啊?”

    叫小君的少女不满地说:“妈你总是说让我跟秀秀学着点,我看看她做事是怎么做的,你就又说风凉话了。”

    妈妈随便地说:“哈哈,小君你现在知道找你妈说话的漏洞了,长大了,再不是唯命是从的那个小女孩儿了。”

    小君自嘲说:“我在妈妈眼里,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过呢,妈,我看秀秀确实比我成熟,以后我叫她姐姐算了。”

    妈妈看了一眼小君说:“你就比秀秀大一个多月,说不上大。家里条件嘛,也差不多,但是你在城里接触到穷困就少一些,她在农村,普遍条件差,所以她成熟早一些也正常。”

    小君认真地说:“妈说的对,不过呢有一点我不能不承认,秀秀的悟性比我高,这也促使她成熟早。秀秀待人接物好成熟,今天她这个主持不像十八岁,像是二十八岁。我以后多向她学习。”

    妈妈若有所思地说:“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秀秀才十八岁,怎么看也不像十八岁,太成熟了。”

    佩轩在后面屏住呼吸,仔细听着,越听越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

    等到母女二人走到十字路口,母女二人往家属院走去,佩轩才停下脚步。他想,这会儿去打字室睡觉还有点早,晚会刚结束,也许有人去办公室,如果人家看到打字室有人,过去问话,自己需要解释半天,还不见得说的合适。他也不想去文秀的宿舍,也没有文秀宿舍的钥匙。那么就干脆在这院里转一会儿吧。于是,他在这院里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转了半个多小时,才慢腾腾地往打字室走去。

    他边走边想,文秀的能力太强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她能够读书再提高一个档次,那么她将取得难以想象的成就。所以,他该不该重新审视他俩的关系?唉,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不可能理清楚。他又想到,这也不外是一个有没有爱情的问题:如果有爱情,那么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走下去,走进婚姻。因为他俩本来就已经恋爱几年了,彼此也已经非常熟悉了。如果没有爱情那么就应该分开,他感到,如果从爱到不爱,那么肯定是爱上别人了,这样可能自然而然就分开了。他觉得,他肯定是首先不被她爱的一方,他不会轻易放弃对她的爱。那么,一旦她移情别恋的话,他就应该快刀斩乱麻,毫不犹豫地离开她,放任她去追求她认为幸福的方面。虽然会很痛苦,但是他能够接受,他也会祝福她。他只是有点感叹,人到了不同的环境里面,是可能变的,自己不会轻易变不等于别人不会变。

    这样想着,就到了打字室,他用钥匙打开门,看到文秀在里面,他吃惊地说:“你怎么来了?”

    文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去哪里了?害的人家到处找不着你。”

    佩轩随意说:“你们演出结束后,我想着睡觉还早,就在院里转了一圈。”

    文秀不满地说:“你只顾自己,就没想别人?”

    佩轩不解地说:“你演出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办,我也帮不上忙,甚至还要回避,所以我就躲开,离你远一点,免得你尴尬和为难。这有什么不对吗?”

    文秀没好气地说:“你做什么都对,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这明显是反话,不过佩轩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所以他只好沉默。

    佩轩关心地说:“你演出非常精彩,又得了奖,肯定非常累,你赶快去休息吧。”

    文秀反问道:“见不到你,我能睡得着吗?”

    佩轩听了,赶快说:“对不起,文秀。”

    文秀恳求他说:“佩轩,先跟我回宿舍吧。”

    佩轩不在意地说:“不必了吧?你早点休息吧,我也早点休息。”

    文秀大声说:“不,我下午休息了,不瞌睡。你就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不愿意理我。”

    佩轩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了想,说:“文秀,你今天演出和主持大获成功,应该高兴才是,不应该生气啊。”

    文秀不在乎地说:“这些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在乎的只有我心爱的人。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佩轩听了暗自叹了一口气。

    文秀接着说:“佩轩,咱们回宿舍吧,哪怕是说一会儿话也好,好吧?”

    佩轩解释说:“文秀,你现在是个风云人物,已经这么晚了,你宿舍有男生出入,对你名声很不好,你要慎重。”

    文秀随便地说:“我才不在乎呢,大不了我宣布我已经定亲了。”

    佩轩分析说:“你年龄这么小就定了亲,不好听,还是不要说吧?”

    文秀正经地说:“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你,可是我不知道你现在还在乎不在乎我。”

    佩轩不满地说:“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你了?咱们不要老是纠缠在这些问题上吧?”

    文秀恳求他说:“你说你在乎我吗?那你跟我去宿舍吧。”

    佩轩认真地说:“文秀,你要明白,就是去了也就是说说话而已。别的什么的,做不到。”

    文秀反问说:“我说让你干别的什么了吗?”

    佩轩无奈地说:“好吧。听你的。”

    于是,佩轩随着文秀回了宿舍。到了房间里,文秀脱下外衣,也示意佩轩脱下外衣,然后噘着嘴说:“过来搂着我。”

    佩轩只好过去搂住了她,然后吻她。她坐在床上,带着他上了床,两人搂在一起。文秀哭了,她哭着说:“佩轩,你还爱我吗?”

    佩轩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爱你。”

    佩轩接着说:“秀秀,你今天的表现太出色了!你的主持非常到位,庄重,大方,睿智,幽默。你今天唱歌唱的特别好听。那首《 草原之夜》你唱出了草原夜色的意境。《北国之春》唱的是你自己,你和我的爱情,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你是噙着泪花唱的这首歌,你用你的心灵历程唱的,其实比邓丽君唱的还好。所以观众听了,无不动容,非要你再唱不可。你今天得了最佳演员当之无愧,你一个人参与了六个节目,还是主持人,哈哈,你今天是你们公司最耀眼的明星。”

    文秀不在乎地说:“我最怕出风头了,唉,没办法。我才不在乎这些呢。不过,工会说,我们这些参加节目的都要发点奖金,据说会发二十块钱呢,不少了。对了,佩轩,我想给你商量个事。”

    佩轩不假思索地说:“你说吧,什么事?”

    文秀故意卖关子,说:“我说了你不许不同意。”

    文秀这么说引起了佩轩的警惕,他摸了摸文秀的脸蛋儿,说:“这么漂亮的姑娘,今天万人瞩目,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你想入非非呢,哈哈。”文秀不满地说:“哼!给你你还不要呢。”

    佩轩争辩说:“我没有不要,我什么时候也没有不要。”

    文秀蛮横地说:“好,你现在就得要了我。”

    佩轩岔开了话题:“你刚才说,要跟我商量个事,说吧。”

    文秀伸手打了他两下,说:“人家让你要,你就岔开话题。”

    佩轩正经说:“你说吧,什么事?”

    文秀撒娇说:“你答应了我才说,你不答应我不是白说了?”

    佩轩警惕地说:“那也要合理才可以答应。”

    文秀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讨价还价。”

    佩轩笑着说:“嗯,你经常给我设陷阱,弄不好我就掉进去了。”

    文秀直白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

    佩轩不满地说:“你也太霸道了,我什么都要听你的?”

    文秀委屈地说:“你听吗?说的好听,最终还不是啥事都听你的?到底是谁霸道?比如说,人家想做你的女人,还不是人家都得听你的?还不是你说啥是啥?”

    佩轩解释说:“这个事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从长计议,不能图一时之快而遗憾终生。秀秀,说实话,做这事,男人没有不想做的,哪个男人都是迫不及待的,可是出了事怎么办?最终女人最吃亏,身体受损,名誉扫地。”

    文秀不假思索地说:“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佩轩气愤地说:“你可以不在乎,可是作为我,能不在乎吗?你是谁?你是我的女人!我是谁?我是你的男人!明白吗?咱俩是一体的,分不开的,我是那种眼睁睁看着你身心受损名誉扫地而无动于衷的人吗?我是个男人,我必须对你负责,明白吗?”

    文秀听了,知道他说得对,可是也不想认输,耍赖说:“不许跟我讲理,再讲理我打你。”

    佩轩笑了起来。

    文秀接着前面的话题说:“佩轩,我这几个月攒了不少钱,我想

    给你买块表,好吧?”

    佩轩一听,很恼火,想一口回绝。但是又一想,不能这样粗暴对待她,她也是一片好意,粗暴对待她会让她寒心。

    他慢慢说:“秀秀,我知道,你的心都在我身上,我心里明白。可是,一块表要一百多块钱,我现在是上学阶段,没有必要戴那么贵重的表。如果是相亲骗媳妇,倒是有必要,我不存在这个问题。我已经让广州的同学给我捎电子表了,几块钱一块,一样可以掌握时间,所以,就不必考虑这个事了。”

    文秀争辩说:“电子表不讲究,不好看,戴表还是要戴机械表。”

    佩轩不容置疑地说:“这对我没有必要,不用再说了。”

    文秀叹了一口气,说:“不管给你做什么事,你都拒绝,就好像我是个外人一样。”佩轩急忙解释说:“对不起,文秀,不是的,我过得去,也过惯了朴素的生活。我现在每个月有二十二块钱的助学金,已经够我花了,家里的情况也说得过去,确实用不着你的钱,如果需要,我会毫不犹豫地朝你要的,不朝你要朝谁要?你是我老婆啊。”

    文秀恨恨地说:“哼!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我给你什么你都不要,人给你你也不要。我是你的哪门子老婆啊?有这样的老婆吗?”

    佩轩苦笑着说:“无论说什么,你都能转到我不要你这方面。”

    文秀干脆地说:“就是,你什么时候要了我,我就不说了。”

    佩轩无奈地说:“咱们不说这个了,哎,对了,我上学没必要戴手表,你上班可是需要啊。你给自己买块手表吧。”

    文秀斩钉截铁地说:“不买,人家有的上班几十年的老师傅都没有戴手表,我上班半年就戴手表晃来晃去,也太显摆了吧?不用考虑,我不买。爸妈要给我买,二嫂要把她的手表给我,我都拒绝了,这事没得商量。”

    佩轩想,从买手表看她并不虚荣,丝毫没有被城市里的奢华所迷惑,仍然保持着朴素的本色。穿戴方面也没有太大变化,最亮眼的也不过是买了一件红格子呢子大衣。原来的两条辫子变成了披肩发,显得成熟一些。还穿了一双鞋跟不是很高的高跟鞋,显得身材挺拔,挺胸细腰。脸上抹一些二嫂给她的进口化妆品,显得皮肤细腻白嫩。虽然她很漂亮,但是并不显得轻浮妖艳。

    佩轩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长大,自然是非常朴素的;但是他不能要求别人与他一样朴素啊。如果那样,他就不够宽容和大度了。何况,人们的条件是越来越好的,你不能拿吃糠咽菜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吧?佩轩想,自己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也应该有,将来条件更好了,想法也要不断改进才是,不能一成不变。据说人家有的国家的人都是开小轿车上班的,家里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都有,吃香的喝辣的都已经不算什么了,还能用咱们的标准去衡量人家吗?显然不能。自己也不能用对待自己的方式去对待文秀,不能要求她跟你佩轩一样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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